只是她已年过百半,如今想听她的现场演奏都难上登天,能请到她辅导钢琴,岂止是有点交情这么简单。
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对任何一个钢琴生而言,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苏稚杳也避无可避地心动了。
贺司屿手肘撑到太师木椅的扶手上,十指虚合,落在腹部,坦坦然然地坐着:“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拟个合同。”
他的每一句话,乃至每个字,都在把她往破防的边缘推。
苏稚杳险些失去理智答应。
不知不觉又被他占据了上风,苏稚杳温吞:“我的确没那么想要那对钻石,但是……”
“对我开出的条件不满意?”他适时地轻声问。
满意,满意得不得了,可这样的话他们就两清了,苏稚杳清醒地感知到,她绝对会因为今天占了他这么一个大便宜,以后就不会再厚着脸皮接近他。
苏稚杳起初想的很简单。
钻石送给他,让他欠着自己,有相欠,才有理由经常相见,否则凭他的身份,她就是想靠近都难。
可坐对面的是一个商人,而她从始至终都在被他牵着鼻子走。
明白这点的时候,为时已晚。
苏稚杳不是没想过直接开口请他出面,要求程氏解约,可他都说了,他不是慈佛,钻石也不重要,况且程氏和他好歹是有老辈的情分在,她远远不及,想想贺司屿也不可能在两者中选择帮她。
只能稳妥些,彼此熟了再慢慢来。
“苏小姐,我想我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诚意。”贺司屿静静看着她:“因你叫价而凭空多出的三千万,都是我的额外交易成本,如果你还是不满意……”
他随意摊了下手:“没关系,我尊重你。”
又来了又来了……这话外音分明是,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希望你也识趣。
他修读的是心理经济双博士学位吗?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以压倒性优势拿捏住了她。
苏稚杳被他讲得理亏,没话说了。
料定她今晚做不出决定,没一会儿,贺司屿就站起身,拿起椅背的外套,挂到左臂胳膊上:“我还有工作,苏小姐自便。”
话落,他信步离开。
望着他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苏稚杳一头雾水,坐在那儿不知所以然。
他就走了?丢她一个人在这儿,不要钻石了吗?这就不要了?
一点都不体面。
苏稚杳是被惯到大的,哪里受过这委屈,随即她也有小情绪了,瘪瘪嘴,哼声就走。
不要拉倒!
徐界进到剧院顶层主办公室,将文件放到贺司屿手边后,和他报告情况:“先生,苏小姐已经离开了,看上去……似乎不大高兴。”
贺司屿眼睫低敛,握着钢笔在文件上流畅签字,无关紧要地“嗯”一声。
“需要我再约苏小姐聊聊吗?那对粉钻……”徐界询问他意思。
“不用。”
金丝眼镜后,是一双精明的黑眸,贺司屿耐人深思地说:“她自己会回来。”
苏稚杳一筹莫展地回到御章府,没什么精神,准备回房间早些睡了,意外见苏柏还坐在客厅沙发。
一进屋,苏柏就叫她:“杳杳,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