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打算就这么算了?这可是你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皇位啊!”
东宫院落,艾柠那质问的语气中满是不理解。
“我所求的,从不是皇位,只是一个公道,仅此而已。如今公道已然昭告于天下,其他的,便都不重要了。”洛繁书看上去异常淡定,甚至还有几分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松弛。
“殿下当真是要只以太子的身份监国,待到幼帝即位,可到时候呢?殿下可曾想象过自己的未来,到时候的皇帝当真会接受一个与自己有着国恨家仇的人常伴左右么?哪怕只是个闲散亲王,可你最开始要弹劾的,明明是先帝啊,是他的父亲。”沈兰亭也跟着劝诫。
“既然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做了这个决定,肯定是想到了可能会有这个结果,可我也对自己有信心,我有信心可以教导好他,至少是个明辨是非,善恶分明的贤君。”
“我看未必……”沈兰亭抱着手臂暗自嘀咕了一声。
忽然,众人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艾柠回眸,竟是消失已久的冯七千。
“你小子少给我乌鸦嘴啊,倘若不是你,殿下又怎么被围困进而落入险境,要不是……宁……苏姑娘相救,恐怕你我今天都站不到这里来。”纵使知道那是易容术,冯七千还是有那么一瞬恍惚。
“我那是占星有误,早知道就让殿下主动出击了,也不会落得个被困的下场。谁知道那李家阴险歹毒,竟然敢往军队中投放患有疫病之牛羊。”
沈兰亭话音刚落,艾柠心中原本对他重燃的好感再次被一盆冷水浇灭。
好小子,果然该不靠谱还是不靠谱,早知道当时就应该给你撵出京城。
“不过!等等,你说的是苏姑娘……苏姑娘是谁?难道她与我不同,她不是宁儿的双生姐妹?”沈兰亭这人不仅不靠谱,反射弧还特别长。
“当然不是,只是高深的易容术,你可还记得曾经酒楼中的那位高级会员?”洛繁书淡定答道。
“你说,那个小白脸?”沈兰亭反问。
“是,其实那是我的姨母,也是曾经的肖贵妃,也是……你兄长的此生挚爱。”洛繁书话音刚落,沈兰亭整个人都石化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这不可能!他们相差了十岁呢!”沈兰亭说罢连连摆手。
“也许这就是他们此生之所以没有长相厮守的原因吧。”艾柠神情凝重地接着补充道。
“那照你这么说,她之前总是来我们的酒楼找我聊天,不会是……”
“别多想,我姨母不是那样随便的人,她十分清醒自己爱的是谁,也许来找你,只是想再多看几眼他留在这人世间最后的亲人吧。”洛繁书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凝重与深邃,日光投影下,甚至有些看不清楚那阴影之中的更深层的情绪。
“这太荒谬了。”沈兰亭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有些时候,情爱之事,就是这般完全没有道理,就是荒谬,甚至相思的对象,完全不存在于此时的空间。”洛繁书并没有反驳,而是下意识望向了艾柠。
如今大仇已报,她留下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他没有理由强行将她留在这里。
因为他心知,倘若他那么做了,无疑是将她困在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牢笼。
他有他的天下,而她亦有她的净土。
果不其然,她还是避开了他的眼神。
如今太子也保护了,贞儿的仇也报了,她的确不应该再待在这里了。
可是,又该怎么回去呢?
找棵树吊死?又或者是跳进温泉里淹死?
会不会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