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么在乎我的人?真正在乎我的,早已经全部死在了那一家人的手中。”
“那她呢?”洛繁书下巴一扬,目光望向了应贞儿手腕上的那根红绳,那曾是出嫁之前,艾柠亲手为她绑上的。
应贞儿低头望了一眼手腕,忽然有些愣神。
“她,还好么?”甚至,她都不忍心从自己的口中说出她的名字。
“嗯。”洛繁书点了点头,“所以你还要继续么?我可以帮你……”
“我意已决。”应贞儿双唇紧紧抿了起来,这决定,她早已在受苦受难当中暗自坚定了几万次了,如今,就算是艾柠亲自劝慰,她也只会更加坚定。
洛繁书微微叹了一口气,随手倒掉了手中早已冷掉的茶水,起身走到了药台后面,拿出了两个小瓶子。
“我知道你的决心,关键的时候,还是顾好自己吧。”
小瓶子握在手心中,仿佛怎么都捂不热。
应贞儿抬头望着他,摇曳烛火下,一双眸子越闪亮。
“倘若有朝一日,我们真的取得了胜利,你最想做什么?”应贞儿托着下巴,一脸好奇地望着洛繁书。
“还没胜利呢,你就开始幻想了?”洛繁书的表情稍有缓和。
“还不能有个美好的向往了?”
“守好这江山,便足矣了。”思虑良久,洛繁书淡然答道。
“那她呢?被困深宫,无异于将她囚禁。”
“随她去吧,她应当有自己的选择,而我守好的江山,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她。”
应贞儿愣了一下,忽然露出了一抹无比甜美的莞尔。
“到底是你啊。”
洛繁书没有出声,一脸的不置可否。
“我只有一点要求,倘若需要做出选择,请一定不要将她舍弃,你知道的,这与放她自由并不冲突。”应贞儿继续答道。
“你怎么如此确定她今生就一定想要与我为伴?”倘若这世间一定有一件人事物要让洛繁书如此不自信,那便是她无疑了。
“都是女子,我有这个直觉。只是开窍总是需要一些时间。”应贞儿说完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
“我也该走了。再晚一些,傀儡怕是要顶不住了。”
洛繁书默然。
“嗯。”
……
漫漫长夜,终于只剩下了他一人。
似乎,永远都只是他一人。
山上的灵泉寺,其实自始至终对他而言都意义非凡。
那日血洗,他甚至连父亲母亲的尸骨都没有找到。后来,冯七千拼死从废墟之中托人找出了一对衣冠,在灵泉寺为他们秘密供奉起了牌位。
这一供奉,就是十几年。
“嗷呜——”
黑暗中,一双碧绿的眸子闪闪亮。
洛繁书低头观瞧,只见一个毛茸茸的身影正在自己的脚边打滚儿。
“你脖子上的这是?”洛繁书将踏雪抱了起来,终于看清了它脖子上的那小小的金锁,背面只写了踏雪二字,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倒是大方,连你都没有错过。”洛繁书轻轻抚摸着踏雪那油光铮亮的被毛,坚硬的内心渐渐开始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