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下来吃饭吗?”纪誉看她羞愧得想溜。
“不了不了,我跟别人约好聚会。”
“我开车送你吧,你腿脚不方便。”
那我的谎言岂不是一戳就破?千吟又转变口风:“我去迟音家坐坐,很近的,不麻烦哥哥了。”
“…好吧。”
千吟慌慌张张地夺路而逃,纪父望着女孩的背影若有所思。
到底跟他做了多年的夫妻,钟菡猜出了丈夫的疑问。
纪老爷子也扭头问林姒蓉:“吟吟对时述是蛮上心。”
林姒蓉望了一眼静悄悄的二楼。
“有些感情适合埋在岁月里,旁人都无法插手,只能让他们自己戳破。”她道,“吟吟是个缺心眼的孩子,起初我也以为她对时述并不感冒,她隐藏得很好,那嘴巴又硬的跟煮熟的鸭子一样,她年纪小没谈过恋爱,你知道,恋爱这种东西我们当家长的也教不了。”
“她对待感情认真,陷进去了就很难抽身,注定喜欢得长久,若是深情被负也注定遍体鳞伤。她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像小刺猬一样层层包裹住自己的真心,期待着对方的回信能让她毫无保留地交付。”
林姒蓉斟上茶盖。
“我想小刺猬大抵是收到了回信,慢慢卸下了盔甲。”
钟菡道:“网络上一个热词,叫什么,双向奔赴?”
纪父思维仍游离在外,慢半拍问:“你的意思,吟吟和时述……”
“互相喜欢。”钟菡面露愠色地嗔了他一嘴,“我说你当爹的也太迟钝了吧,儿子喜欢人那老久一点都看不出来?”
“多久?”
“少说,高中打底。”钟菡炫耀似的说,“去我那柜子里看看,都是证据呢。”
纪父半信半疑。
“还得靠那俩孩子自己坦白心意,我们知道有什么用。”钟菡惆怅地支着头,又忍不住数落纪父,“我说时述是不是跟你这个爹学的,你当年和我在一起也费了老鼻子劲。”
纪父摸摸胡茬。
“那当初我们递婚约千吟是什么态度?”纪老爷子问。
林姒蓉怔愣,才缓慢地扬起一个笑。
“自然是愿意的。”
那年冬,雪下得不停。
林姒蓉捏着一张婚约,从楼梯拾阶而上。
千吟坐在鹅绒床垫上,披着发,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
她听到纸张翻动的声响,背对着林姒蓉没什么起伏地问:“纪誉吗。”
林姒蓉默了许久,再出声嗓音像是被烟熏燎过的干哑,“不是,是……”
“纪时述。”
房间里的沙漏翻了个倒,开始新一轮的计数,茫茫天地,千吟看见一只灰黑色的小鸟停在她的阳台,它的羽翎好漂亮,簌簌地抖落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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