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尚也马上反应过来了,笑嘻嘻地说:“原来酒可以照样卖给其它脚店啊!您倒是早说呀。”他和明远熟了之后说话也没有避忌。
明远不再理他,自顾自背着双手,在长庆楼楼面上看了一圈,说:“是该好好‘装修’一下了。”
这长庆楼多年没有经过修缮,酒楼里面还算是能看,但是很多小细节都泄露了这两年生意衰落的事实。
更不用提外面已经渐渐褪色的彩楼欢门,招幌和灯箱——
明远甚至想借李诫或者姚小乙来,帮他看看长庆楼的建筑结构有没有问题。
这样一折腾,在十八万贯之外,没准又可以多花掉几千贯。
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一转头,隔天整个汴京城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汴京城有不少人嘲笑这长庆楼的新东主:“让黄仙卷了铺盖,却又找不到顶替的人。这不……如今得关门大吉了。”
据说七十二家正店中有好几家,听说黄仙闲下来之后,就有意聘请他出山。
这黄仙却故意拿乔,硬是说他辛苦了好一阵,如今正好趁这机会,歇一歇。
有人认为黄仙这是“厚道”,也有人认为黄仙这是在给长庆楼的新东家台阶下。没准过两天这黄仙就重新出现在长庆楼里了。
但渐渐的,市井里也传出流言,说是黄仙伙同叶俊生,搞垮了长庆楼的生意,因此叶家长房才不得不拍卖的。
这件事虽然没有堂而皇之地登载在《汴梁日报》上,但是为“公开扑买”撰写报道的“记者”,点头说确有其事。
据说旧主人叶鹏生也从侧面应证了这个传言,只不过他人已离开汴京城,没有人听到他亲口评价此事。
黄仙的名声受损,原本热衷于聘用名厨的正店们,便纷纷把邀约又都撤了回来。
黄仙愤恨不已,但也只能等待流言传过一阵之后,慢慢自行平息。
处于事件中心的长庆楼,则一直十分低调。停业便停业了,反正以前食客也不算多。
它家的“瑶光”在不少汴京城中的脚店都能够喝到。据说长庆楼供应时给了折扣,脚店代为售卖得越多,折扣就越多,所以脚店店主都热衷于售卖“瑶光”。
业内人士,粗粗一算,便能猜到,这样一来,长庆楼赚得其实也不少。
但作为七十二家正店之一,酒楼不开门,不营业,也不是个办法。
就在全汴京城都在观望长庆楼的动静时,住在那附近的居民突然发现——真的开始装修了。
长庆楼聘请了不少小工,将门外那已经陈旧的彩楼欢门拆下来,换上崭新的。
马车通过汴京城中拥挤的街道,将上乘的木料从城外运至长庆楼门前。有木匠模样的人在楼前指指点点,应当是在指导小工们,应该修缮哪里,换哪里的木料。
路过此地的汴京百姓大多窃窃私语,评价长庆楼的新东家:“……真舍得花钱啊!”
“就是,以前归叶家所有的时候,几十年也没见他们这样修过房子。”
“看来这新东家是认真想把长庆楼的生意做起来的。”
恰巧这时黄仙想起来要为自己造点势头,便让人到处传播,说是长庆楼的新东家买下酒楼只是为了卖酒。
长庆楼这上下一认真装修,黄仙的脸顿时被打得啪啪响。
“这是七十二家正店之一,景灵宫外第一家。总要开门营业的吧?”
黄仙挤在看热闹的汴京百姓们之中,望着渐渐焕然一新的长庆楼,发狠般地说。
——没人理他。
相反,一群百姓指着楼上,齐声问:“那是什么?”
“什么?”
黄仙的眼神也被勾去了,望着长庆楼二楼,刚才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反射了日光,晃到了黄仙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