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菁的余光瞧见花厅里某些小妮子的嘴角憋不住笑了,心里更是恼怒,左一个“心悦”右一个“心悦”,她特么都快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逼着自己沉住气,懒得跟纪文德啰嗦,叫了人送客。
纪文德走之前,却是诚恳地再次作揖,“让华娘子恼怒,实是在下的不是,在下深表歉意,只是在下对华娘子并非一时兴起,还望华娘子明鉴。”
“……”
书房里,顾华菁立在书案之后,手腕轻挪,落下最后一笔。
她如今的日子,除了教养俊儿,便是管账、理事、女红、读书、听曲、书画、踏青……等等等等。
顾华菁丝毫不打算委屈自己,看着墨迹未干的宣纸,顾华菁有些满意,她还是挺有画画天赋的。
“夫人,您歇一会儿吧,这是上回黎老带回来的白茶,用了宜山泉水来泡,滋味特别鲜香。”
绿枝正好进来,手中端一托盘,轻巧地放在桌上。
顾华菁闻言,鼻尖似乎已经嗅到了清雅的茶香,抬头一看,脸上却多了几条黑线。
托盘里,还有另一个碟子,粉彩团花的甜白瓷果碟,上面放了切开成几瓣的桃子,水淋淋瞧着就芬芳。
绿枝假装没瞧见顾华菁的神色,又将果碟拿出来,“这桃子也好,甜润可口,连黎老都赞不绝口,夫人也尝尝。”
顾华菁看了她一眼,绿枝赶忙躲开眼神不敢对视,灵动的眼睛游移,嘴边是讨好的笑容。
“青梅呢,她可不会由得你们如此没规矩。”
“青梅姐姐……,唔,手里有些忙……”
瞧着也敷衍不过去,平日里最为活泼的绿枝憨笑着,“夫人,我们就是觉得,这桃子挺好吃,呵呵呵呵。”
说完,绿枝赶紧退出去,多了她也不敢乱说。
顾华菁哭笑不得,摇了摇头,眼神落在了果碟上。
润泽的果肉散发着芬芳的甜香,细腻柔软,溢出丝丝汁水。
她知道,这几个小丫头,心里不是不为她着急。
毕竟这个时代,女子一个人过活实在艰难,不仅是生计上的,还有世俗的舆论和压力,还有漫漫时光的孤寂……
因此虽然她们之前不说,顾华菁知道青梅她们也在担心自己,若不是因为要隐姓埋名,约莫早就来劝自己了。
可是,顾华菁真没那个想法。
或许纪文德真是个不错的人,家境简单,性子温柔,前途无量……
可是……,她就是……,没这个想法嘛!
顾华菁头疼,撇撇嘴用小巧的银叉子叉起一块桃子扔进嘴里,香甜的果汁四溢,充斥着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确实挺好吃的,哎,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桃花都该枯了才对……
自从顾华菁找纪文德谈过,他就真的没有再做出格的举动了。
只不过是她去哪里赴宴,总能巧合地遇见纪文德,或是去书院接俊儿,也总能恰巧偶遇……
顾华菁也懒得说什么,总不能不让别人出现吧?
除此之外,倒也没别的,顾华菁在金皖的日子慢慢地顺溜起来。
日子一好过,就会让人心生懒意,顾华菁觉得就是这般将此生过完也不错的时候,整个天下被立储皇榜给震惊住了。
皇上将泽亲王立为下一任储君,那个连生母的身份都存在疑点的泽亲王。
世人震惊,这是为何?当今皇上才刚刚掌权不过五六年,膝下无子无女,只一心治理朝政,如此勤勤恳恳的一位君王,为何会忽然如此仓促地立储?
金皖虽然远离朝堂,但仍旧为止震动,人心惶惶,不知道那皇城之中,到底又生出了怎么样的事,会不会祸及百姓!
一连胆战心惊了一两个月,国家仍旧没有出现混乱,这是不是说明,并非另有隐情?
“丫头,你觉得……”
黎宋忍了半天,才开口说话,只是发了声了他才发现,他的喉咙哑得不成样子。
“师父,京城里的事,已是与我们无关了。”
顾华菁镇定地看着黎宋,“师父若是放心不下,我不是不能理解,不过是换个地方住而已。”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说过了,不管如何,我也是不会回去的。”
黎宋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
顾华菁的手指在桌边无意识地动着,是啊,谁能想到呢,这天下,若不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他又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做这样的举动?
他……约莫是大限将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