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懦弱优柔,我劝纪公子往后还是别再去考功名,现在只是伤及我这一介女流,若是等你为官,岂不是要祸害一方百姓?”
“……”
纪文德的面孔迅速失血,如同木头一样站在原地。
顾华菁的话一点儿情面都没有,冷冷得去戳一个文人最看重的地方,但她没什么罪恶感,说的是实情嘛。
纤纤素手轻轻地拨动着茶碗,顾华菁慢慢地喝了一口,余光瞧见纪文德的身子晃了晃。
他之前挺拔的身形,这会儿已是有些颓废,想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没了丝毫神采。
“华娘子所言……甚是……”
顾华菁嘴角抽动,这就完了?他都不带反驳一下的?这就结束了?
顾华菁觉得难以接受,这人的性子还能再软一些?
“如此,纪公子可得出什么结论来了没有?”
纪文德抬起眼,里面有些茫茫然,“我……,也知道自身性子如此,却没想到险些害了华娘子,我也许,真的不能去做官,我……”
顾华菁后槽牙都要给咬碎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要狠狠抽人一顿的冲动,但是纪文德做到了!
“你就没想过要改?!他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让你别做官你就别做官?!他们和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那么容易被别人左右?!”
顾华菁实在气到不行,声音陡然提高,吓得纪文德似乎打了个激灵。
“华、华娘子……”
“你是木头吗?你没有自己的想法吗?你就靠着别人的想法考到的功名?是哪个考官这么不长眼睛?!”
顾华菁“啪啪啪”地拍着桌子,不自觉地训斥起来,青梅觉得,夫人的样子,跟训斥俊儿少爷淘气的时候一模一样……
纪文德都呆住了,愣愣地看着顾华菁,眼底,闪现出一抹惊为天人的心动,原来华娘子发起火来,竟这么让人……心跳如雷……
顾华菁压根儿没注意,口气越发暴躁,“那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就因为我说你不适合做官,你就要将先前那些学问都浪费了吗?你对得起谁啊?”
“在下并非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顾华菁咄咄逼人,一双眼睛亮得如同洗过一样,看得纪文德微微移开眸子,怕盯着瞧了会失了魂魄。
“在下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如此,可是、可是总也改不了……”
纪文德心里懊恼,他有时候也气恼那些人捉弄他,可他就是不知道该如何生气、如何反驳,只有在做学问的时候,他才会如同翱翔一般,放飞自我。
顾华菁也是无语了,看着纪文德纠结至死的样子,真想干脆让他也别念书了,回去种地去,不知道他会不会听。
“行了,纪公子请回吧,既然你也不是有心来请罪,又何必非要做出这副模样?左右小女子在金皖也只是个无名小卒,纪公子不必做此姿态。”
顾华菁心累,直接让人来送客,纪文德急了,“在下是诚心诚意来请罪的,华娘子……”
“你一边说来请罪,一边又同那些丝毫没有愧疚之意的友人来往,纪公子果然十分诚心诚意。”
“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在下惭愧,竟连华娘子一半的魄力都及不上……”
纪文德神色消沉,也不再辩解,默默地跟着小厮往外走。
走出花厅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仿佛透过屏风,仍旧能看见那抹傲然的身影一样。
纪文德的嘴角轻抿,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过头,脚步变得稳定……
花厅内,顾华菁摸了摸僵硬的脖子,青梅从旁边过来给她捏了捏,“您这几日看书看多了,又疼了?”
“不碍事儿,动一动便好。”
青梅轻轻笑起来,捏了一会儿,“夫人,您为何会跟纪公子说那么许多?我以为您会直接将他赶出去呢。”
顾华菁慢慢闭上眼睛,为什么呢?
纪文德本性不坏,就是耳根子太软,没个主见,没个脾气,什么人都能将他捏在手里玩一玩的样子。
可是他却有些担当,来自己这里请罪……
顾华菁真的挺想笑的,她叹了口气,“大概,因为他长得挺好看的吧。”
“哦,也是。”
青梅十分镇定地点点头,很轻易的就认同了,夫人还是那样,喜欢好看的人啊。
顾华菁也不多解释,纪文德确实生得很好看没错啊,就是穿得那么简单朴素,也愣是有种翩翩俊气的感觉。
她就纳闷了,这种人在金皖怎么会被取笑呢?金皖的姑娘们眼光一个个都挺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