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谁?”
“夫人,来人姓纪,名文德,说是来向夫人您请罪的,就是姜婶子那日来同您提到的人。”
顾华菁依稀记得,姜婶子说的,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
她当即脸色就不太好看,“那还来问我做什么?直接请走,他居然还敢上门?不得不说实在很有勇气。”
青梅点点头,正要去吩咐前院的人时,顾华菁又叫住了她。
“等会儿,你刚刚说,他是来干嘛来的?”
“向您请罪。”
“……”
顾华菁眸光微闪,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既然如此,那就见见吧,总要知道,他是为何罪而来对吧?”
青梅默然,夫人这口气很危险,这位纪公子,还是自求多福吧。
顾华菁在去花厅的路上,心里闪过了一百种刁难人的方法。
这纪文德好好儿地来跟自己请什么罪?他跟自己有何关系?顾华菁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流言这一个可能了。
姜婶子还说什么品德好家世好,这就叫好?
顾华菁心里憋着气,想着定要好好儿地让这位纪公子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只是,顾华菁见到纪文德之后,积攒的怒气值就开始有些不稳了。
这种都不敢直视她的,那脸能红到脖子后面的人,他来请个什么鬼罪?
“华娘子,在、在下实在无颜站在您的面前,然而不敢承担也实不是君子所为,华娘子若是生气,便、便是报官,在下也绝无怨言。”
纪文德感觉就差给她跪下了,顾华菁一阵头晕,深吸了一口气。
“纪公子先不必如此,若真有不妥,小女子也不会手软,请坐。”
顾华菁自己走到一旁坐下,几个小丫头分别站在她的身边,气势十足。
纪文德的脸就更红了,顾华菁都怕他爆血而亡……
不过这人也算条理清楚,口齿清晰,愣是顶着一张番茄色的脸,将事情原委给说了出来。
纪文德是个读书人,还是金皖能叫得上名号的才子。
他身上已是有了功名,只待明年再次下场,怕是能得一个十分光明的仕途。
这样的人,在金皖应是极为受人敬仰的,若是旁人有了这样的才气名声加持,不拘在哪里,都定是会自持高人一等。
可惜,纪文德似乎天生气场文弱,便是前途如此光明,他也摆不出什么架子来。
因此纪文德身边的朋友,也都并不怕他,反而时常捉弄哄笑他,他倒是也没恼过。
只是前些日子,他的友人再次以他无妻无妾取笑他,又非说要带他去青楼里见识见识,别一天到晚念书将脑袋念木了不知道女人。
纪文德哪里肯,死活不愿意,只是那日大家喝了些酒,一个个正是酒意上头之际,便不肯放过他,说他从没喜欢接触过女人,作为友人一定要帮帮他。
纪文德挣脱不得,情急之下便说了他有喜欢的女子……
后面的事情,顾华菁都懒得听了,心里白眼都快翻上了天。
底下坐着的纪文德,脑袋都快垂到了地上,恨不得将自己给埋起来。
丝毫不出众的青布衫子,脚上的皂色靴子,头上是极为简单的束发,这样的人放在哪里,也是一眼看上去就极好欺负的人。
这种人以后要去做官,那真的很可能是灾难啊……
顾华菁不禁忧国忧民起来,连带着脸上都浮现出诡异的同情之色。
纪文德低着头,见顾华菁半天没什么动静,心里羞愧欲死,又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才好,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纪公子,你觉得你交的那些朋友,可都是值得交往的挚友?”
纪文德微微抬头,不知道顾华菁为何不是发难于他而是问起了这个,不过他还是乖乖地回答,“他们……,他们就是爱闹了一些。”
“爱闹一些?你可知道,光凭那些闹出来的传言,就能将我逼死?”
“这……”
纪文德猛然瞪大了眼睛,看见顾华菁波澜不惊的面容。
“对你们来说,许是只不过是玩闹,对一个女子来说,便是贞洁、名声,更何况,我膝下还有一个稚子,你让我们母子二人,往后怎么在金皖待下去?”
“我、我……,实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
“确实是你的错。”
顾华菁毫不在意地打断纪文德的道歉,冷冷地看着他,“你明知道你那些所谓的友人德行有损,却由着他们乱来,你是来向我请罪了,可是又能弥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