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慎如此反常,奚微再迟钝也感觉得到。但他不能做什么,钟慎也不给他做任何事的机会,进行得愈粗暴。奚微从没被这样摆弄过,茫然和怒火却都被对方按下,眼睛被捂住,嘴唇只能用来接吻,不出声音。
钟慎一面亲他一面模糊地说:“有些时候我看着你,感觉自己在做白日梦。就是那种……一种幻想,不受控的脑电波,在空气里飘,从我这里飘到你那里,但因为我们频率不一样,你什么也接收不到。”
“我很想让你接收,又怕你接收。”钟慎突然停顿了一下,他的脑电波没能给奚微,但另一种东西作为代替,给到了很深的地方。
奚微浑身一僵,潮湿的头贴在额前,被他一把拂开,落下一个吻竟然还没结束。
新的一轮依旧不温柔,奚微气得有点受不了,但生气只是一部分情绪,钟慎眼里藏在雾里的那部分情感像海水一样压在他头顶,汹涌,沉闷,窒息,让他不出火。
“……我也能叫你哥哥吗?”钟慎自言自语道,“你好像很讨厌我撒娇,是因为男人撒娇恶心,还是只有我撒娇恶心?”
奚微答不出话,下唇被咬出一道血痕,疼得他蹙眉。
钟慎根本也不需要他回答,说这些显然不是为了沟通,只是在倾倒,他听不听都无所谓。
“今天来之前,我攒了很多话想对你说,”钟慎终于提到他消失的这十天,“但在心里过一遍草稿,现一句你喜欢听的也挑不出来。我的真话都不该讲,假话也能被你看穿,你总是用那种……很锐利的眼神,审视我。”
室内唯一的光线是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的,钟慎一直在流泪,但不哽咽了,平静的语调像一地不会被风吹起的死灰:“以前我真的有好多话,想告诉你……但总是说不出口,说不出口。”
“其实我知道,只要说出来,事情总有办法解决,但我”他的眼睛像下雨一样,大滴大滴的泪滚落,把奚微的脸淋湿,“但我以为……我们还有以后,还可以等。”
等到什么时机,他不说。
但那个他曾经期盼过的时机显然不会再来了。
“奚微,我”
很久,很久,钟慎没有再说话。
奚微被他的沉默罩住,心脏怦怦跳动,冥冥之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某个事物在靠近,因为无人接收,又远离了。
越来越远。
奚微突然被翻过来,钟慎从背后亲吻他。
第三次。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天早该亮了,但它一直没亮。卧室依旧一片昏黑,空气里也涌入无形的海水,铺天盖地,无处不汹涌。
钟慎终于没话可说了,便将那些说话的力气施加给他。奚微头疼,喉咙疼,身上也疼,饱受折磨。
最后一次“接收”时,他已经一点体力也没有,连脾气都被耗尽,心口却仍然不通畅,像被塞了团潮湿的棉花,越湿越沉重,越干越闷塞。
钟慎从他身上离开,站在床下穿衣服。
竟然是要走了,不帮他清理,也不讲点别的什么。
“……”奚微脑海里无数种或明或暗的情绪混作一团,他该火,至少骂两句,叫钟慎滚,再也别来。但看着钟慎沉默穿衣的背影,他莫名觉得,不用他说,钟慎好像不会再来了。
……是吗?
奚微头疼得厉害,身体上的不适让他没法冷静思考。某种强烈的预感浮上心口,但他不知道是什么,无名无状,一闪即逝。
钟慎终于穿戴完毕,走到门口。奚微受那古怪的预感影响,脱口而出:“钟慎,你要去哪儿?”
可能是没料到他竟然会挽留,钟慎迟疑了一下,突然回到床边,按住他的额头又吻了下来。
一个goodbyekiss,但既然不舍,又为什么要道别?
奚微被亲得懵,钟慎突然说:“希望你”
短暂一瞬间,略过千百种祝福词,他选了最笨的一句:“永远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