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舍不得阿娘受苦,总顾虑着阿娘伤了身子,许多事都不愿意同阿娘说,总想着要她心无挂碍地养身子。
可郭姨说的何尝有错?
以阿娘的性子,若舅舅当真害了沈家,她宁肯自个儿亲手将舅舅送去官府,也绝不肯假手于旁人。
容舒望着郭九娘,道:“当初外祖父的死可有蹊跷?”
第五十一章
郭九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会有这样的念头?你外祖父是死于消渴症,他得这病足有十年,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同意过继你舅舅做沈家嫡子。”
当真是自己想多了吗?
容舒抬眼觑了觑郭九娘,“那,阿娘从前喜欢的人是舅舅吧?”
郭九娘慢条斯理地续了杯酒,道:“自是喜欢的,你娘自小就知道沈治日后是要同她成亲的,便也就不看旁的人,一心一意等着及笄。只你放心,你娘不是个断不了情的,沈治从上京回来,说喜欢上旁的人,只想与你娘做一辈子兄妹。你娘伤心归伤心,但还是将婚约毁了。这一点,你同她倒是一样。不,你这丫头比你娘断得还干净,说和离就和离。”
容舒摸了摸鼻子。
郭九娘斜睨她:“我瞧着那顾御史倒是比沈治要好,你可会对他余情难了?”
“怎会?”容舒笑道:“我现在只想好生查清楚舅舅的事,日后带阿娘去大同养马去。”
“那不就成了?你也不必担心你娘对沈治余情未了,你们母女二人都是能舍得一身剐断情的人。”郭九娘道:“当初沈家就是一头肥羊,你娘是为了救沈家才嫁到侯府去。若是有人想败坏沈家百年清誉,你娘定不会放过那人。再者说,便你真找到了沈治犯错的证据,你要劝沈家几位老祖宗开祠堂剔除沈治的姓氏,这样的事你娘以侯夫人的身份可比你这侯府嫡女要有用多了。”
容舒思忖着郭九娘的话,心里也渐渐动摇。
郭九娘见她攒眉思索,忍不住戳了戳容舒的额头,道:“小姑娘家家的,成日里忧心这忧心那,仔细长皱纹。”
容舒摸着额头,笑道:“郭姨说得对!”
到底是自己看大的孩子,郭九娘也舍不得她思虑过多,道:“便天塌下来了,也还有我与你拾义叔给你顶着。你呀,年岁小小,别把自个儿愁成个老太婆。你的生辰也快要到了,你娘前两日便给我捎了信,让我给你准备一艘画舫好好给你庆生!”
正说着,外头回廊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郭九娘听了片刻,旋即摇头道:“绿韵她们都是清倌,卖艺不卖身,就是性子爱闹些。定是瞧你那护卫老实,正逗着她玩,你出去给你那护卫解解围罢。”
容舒怕落烟脸皮薄,连忙起身出去了。一进去隔壁的厢房,便见落烟正被几个玉软花柔的貌美女子围着,脸涨得红红的。
“落烟姑娘,您瞧瞧您这手,都要成老树皮了。您就忍一忍,奴家这木矬子老好用了,奴家给您磨磨。”
落烟杀人时都不曾这般窘迫过,可这些个姑娘个个娇滴滴的,她生怕自个儿一用力就把人姑娘给伤了,手也不敢抽回来。
眼见着绿韵的木矬子马上要落在落烟的指头上去了,容舒上前轻轻捏住那把木矬子,笑道:“姐姐们就饶过落烟姐罢。”
绿韵只好作罢,嗔她一眼,噘嘴道:“奴家这不是心疼落烟姑娘杀敌把手都杀粗了嘛。”
落烟悄悄舒了口气。
容舒见着这副场面就想笑。
谁能想到,丹朱县主身边那位武功高强、稳重寡言的落烟护卫长一遇着绿韵她们,竟会像鹌鹑一样老实。
“多谢几位姐姐了,落烟姐头一回来扬州,我带落烟姐去附近逛逛罢。”
绿韵几人自是不舍,往落烟怀里塞了两盒抹手的香膏,这才肯放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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