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娜小姐。」一位熟客搖搖擺擺地走過來,「所以這就是你不喜歡我們蟲族勇士們的原因?原來你喜歡這種弱不禁風,只能替你揉手腕的雄性小豆丁?」
他的嗓門可太大了,把半個酒吧的目光都吸引過來,被這麼多人瞧著,我臉上有點發熱,故作鎮靜:「這是我的朋友。」
「嘿!」他巨大的鐮臂揮舞,酒氣衝天地攬住艾文,「聽見沒,她說是朋友!!!小豆丁,你被霓娜小姐支使得團團轉,連個伴侶都不是,還是朋友哈哈哈哈……」
「您可能不太了解。」艾文很有風度地笑,「這是我們自然人的表達方式。」
「怪不得你們自然人都快滅絕了,身為一個雄性,一點男人氣概都沒有,我們蟲族稍微動動手指頭,就能把你們轟成炮灰。」這位喝醉的蟲族哥們嗓音洪亮,「連追求雌性都這麼磨磨唧唧。有這功夫,我們的雌蟲早就產出一群幼蟲,你還在握著她的手腕吹氣,什麼時候才能把她搞上床,讓她生一窩幼崽。」
「你喝醉了。」
我窘迫得要命,拉著艾文要走。
「噓,噓,霓娜小姐。你可是我見過最挑剔的雌性,整個m城都找不出你喜歡的男人,好不容易來了位小豆丁,還要眉來眼去這麼久。」
鋒利的鐮臂高高舉起,攔住我們的去路,醉醺醺的嗓音吸引大家的注意,「要我說,今天是露露的好日子,你倆也別那麼扭扭捏捏,當眾接個吻,我就讓你們過去。」
話音剛落,旁邊的人譁然起鬨,鼓掌的鼓掌,吹口哨的吹口哨,就等著看這個熱鬧。
接吻,這算是件司空見慣的小事,很多種族都是完全開放的伴侶關係,就在現在,酒吧角落處也有不少人公然地纏綿。
艾文眨眨眼,在歡呼鼓掌的人前看著我:「我尊重女士的意見。」
我看懂了他的意思——我們的關係走到這一步,也再自然不過。
當下其實並未有難堪或者反感的情緒,我很明白,其實遲早也會到這一步,我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只是在眾人的注視下有些微的窘迫和不適。
我的沉默和羞澀似乎是一種心知肚明的允許,艾文牽著我的手,他的手往上游離,撫著我的胳膊,最後攏住了我的肩膀,更靠近了一點兒,他的手指落在我栗色捲曲的頭髮上,好像撫摸,也好像要抬起我的腦袋。
我站著沒動,心想,我在接受一個很好的男人的吻。
他會擁抱我,吻我,走進我。
艾文的呼吸湊近,臉龐放大在我眼前,我有點緊張,卻又翹了起唇角,緩慢地眨了下眼睫毛,眨眼那一瞬似乎很漫長,眼前似乎有什麼在定格——在擁擠人群的背景中,漂亮清冽的面孔像雪一樣冷凝,灰綠色的眼睛,從很高的位置,很淡漠地望著燈光下的我,深不可測,靜如沉冰。
他只是那麼平靜冷淡地看了我一眼,淡藍色的酒液和碎渣突然失控淋在雪白的手套上,就好像在那一瞬,酒杯突然有無聲的「砰」的巨響——我的確聽到了那聲巨大又破碎的聲響,這聲響從我內心而來,挾著巨大的爆破音。
他好像捏碎了我的心。
我僵硬又恍惚,再眨眼,那個人影已經毫無痕跡地消失在我視線內,可我的心依舊砰砰作響,頸上的智能環似乎感應到我劇烈的心跳,發出「嘶」的低波警示音。
我眼前一黑,雙眼緊閉,已然暈倒在艾文的懷裡。
。
其實我極少主動想起以前的事情,偶爾會夢見,從來不跟人說起。
老爸老媽向來秉承著一句「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的遠古哲言,並未對我的成長有太多的期許和約束,如果忽略「優秀」這個詞,其實我的少女時代還算自由自在和無憂無慮。
我有一段時間,嗯……就是我被墨爾涅捏傷肩膀的那陣子,過了一段挺充實的日子。
受傷的事情需要守口如瓶,我不能去醫療中心,媽媽不喜歡看見我受傷,她平時是位溫和嘮叨的女性,但對傷害甚至敏感到了有點神經質的地步,沒辦法,星際環境是如此混雜,自然人就是很脆弱,防範很重要,健康和安全是第一重要位。
我瞞得很好,珀伽索爾當然也不會把我受傷的事情說出去,每隔幾天,我會偷偷地請他幫我處理一下傷口。
他大部分時間會在書房,那間書房大得可怕,什麼東西都有,我來的次數多了,輕車熟路就能拐進來,彎彎繞繞總能找到他。
那時候隱形智能環還沒有被普及,或者說太昂貴不被普遍使用,我習慣穿一件皮膚衣在最裡面,敷藥的時候,我會解開皮膚衣,把肩膀露出來。
書房的光源被關閉,只有一束很窄的光線照著我的肩膀,我坐在暗暗的懸浮樓梯上,扭頭看著,這束光線把我的睫毛嘴巴側臉都照出絨絨的影子,我的肩膀細瘦單薄,浮著乳白色瓷片一樣的光。
珀伽索爾不看我,也不和我說話,眼睛只看著那束光,而後冷靜地在青紫的肩胛處塗上藥膏。
他的手很涼,骨骼漂亮得像藝術品,我不確定純種人的體溫和血液,有的時候會盯著他的手指看,他問我看什麼,我說,你的手什麼時候才會暖起來?好冷,我的肩膀都有點都凍麻了。
那是藥膏的抑制——他蹙起眉尖,似乎有點不悅,不知道是不悅我的無知還是因為我的顫抖使得他的手指滑蹭到我的皮膚。總之,跟他相比,我是個熱騰火燙的活動體,剛出爐的小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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