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小的房子走得到哪裡去,進了屋子,借著屋外透進來的光,夏裊才發現原本整潔的家變得亂七八糟,蓋著老舊蕾絲邊桌布的小茶几碎了,上面放置的物件零散的倒在地上。
電視櫃本就不太牢靠的門大開著,固定軸鬆了一處,小櫃門斜斜地墜在外面,好似輕輕一碰就會徹底散架,抽屜也整個癱在地面,裡面的東西散亂著。
夏裊覺得自己的呼吸有那么半秒都是停滯的,面前的江霧頹喪地從沙發縫裡摸出一根煙,又左右環顧找到打火機。
「咔擦。」
「咔擦。」
兩聲,一簇火光在黑暗中突兀地躥起,燃亮了江霧夾在指骨間的煙,煙霧濃濃升起又緩慢消散,江霧隔著煙霧看了一眼跟前一動不動的少年問「老周讓你來的?」
「當說客?」
「不是。。。」
聽見否定的回答,江霧頓了一下,又頹喪地抬手蓋住眼睛,倒在沙發背上,那是來幹什麼?江霧想這樣問,卻沒說出口,他太累,所經歷的一切讓他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消失了。
可下一秒,一隻手抽走了他手上的煙,菸蒂熄滅在地上,江霧沒太在意,想著反正這屋子也髒了,待會一塊打掃。
還不等他再問夏裊的來意,對方就蹲下身湊近,握住了他的手腕。
少年騎車來的,在熱意蒸騰的夏夜,運動過後,體溫上升,手心的溫度更是燙得灼人,有一瞬間江霧覺得手腕像是要燒起來,可他也沒力氣甩開夏裊的手。
「江霧。」
寂靜的黑暗裡傳來少年清亮的嗓音,江霧放下手臂,睜開眼對上夏裊的眼睛。
明明周圍都黑著,江霧卻把夏裊的眼睛看得這麼清楚,少年生了雙桃花眼,眼眸清澈透亮,無論何時都是一副脈脈含情的樣子。
江霧看了一會兒,手抽動一下,想要把手腕從夏裊手心裡撤出來,對方卻加大力氣握得更緊了。
「江霧。」夏裊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江霧偶有聽聞2班的夏裊唱歌很好聽,卻不知叫別人名字時也這樣好聽。
語氣軟軟的,有點拖沓黏膩,宛如陷入一團深厚的棉花里,只叫人無盡沉淪。
他聽見少年堅定的語氣,看見對方執著的眼神。
「你不要放棄,我把你的事情告訴爸爸媽媽,他們很善良,一定會幫你的。」
「錢算借你的,等你長大,長成大人,再賺錢還。」
「你實在過意不去,可以寫欠條,好不好,江霧?」
夏裊之前找他加入樂隊的勢頭太勁兒,太執著,有那麼一時半刻江霧以為對方還是會跟他說這事兒。。。
江霧從沙發上坐起身,他凝望著夏裊的眼睛,沉默了很久,再開口時嗓音又啞又有些顫抖。
「夏裊。。。奶奶情況很危急。」
「錢。。。我只借這一次,寫欠條,後續治療費我會自己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