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曼站在客廳里,有點遲緩地向對方介紹。
「你這家具還要的嗎?」中介穿著和律師差不多類型的西裝,質感差一些,拍了拍沙發的扶手,「還是打包一起給我們了?」
於叢剛要開口,童曼說:「你們都收走吧。」
中介表情琢磨,指著角落裡的三角鋼琴:「這個呢?你們也不要了?」
客廳里安靜了一會,於叢聽見他媽很輕的聲音:「也不要了。」
於叢愣了愣,壓低聲音:「鋼琴幹嘛不要?」
「嗯?」童曼扭頭,有些茫然,「留不住了呀。」
「……誰說的。」於叢反駁得不太堅定。
童曼搖搖頭,語氣低落:「我們後面要住到哪裡去呢?也放不下這個東西啊。」
於叢看著她,感覺到了童曼身上看不見卻強烈的悲慟,不再開口。
「都跟你爸爸說了,買這個東西幹什麼。」她啞著嗓子,還有點埋怨。
「於叢,你手機一直在亮。」翹著腿在沙發上坐著的律師忽然說,「有電話。」
於叢想起來他開了靜音,走過去看清號碼,腳步停滯了兩秒。
他帶上陽台的門,接起來。
「你考慮清楚了嗎?」姜郁善還是習慣不打招呼。
於叢沒說話,站在耀眼的餘暉里。
月亮的輪廓不太明顯,然而已經掛上了高處。
「姜清晝跟你怎麼說的?」她語氣裡帶了點急迫。
於叢懵了一陣,沒理解她的意思。
「他現在準備要幹嘛?」姜郁善沒什麼耐心,「你在聽嗎?」
「在。」於叢趕緊說,回頭看了眼被阻隔的客廳,陽台的磨砂玻璃門是十幾年前流行的花色,噴了有點俗氣的紋理,寫著萬事如意。
童曼的精神不佳,他分了一半的注意力過去,又不太敢掛對方的電話。
再想起來其實有點好笑,於叢有脾氣不回姜清晝的簡訊,卻不敢掛他媽媽的電話。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姜郁善語氣變得冷冰冰,「我不認為你和他這種行為合適。」
於叢靜了靜,不知怎麼想的,忽然問:「什麼行為?」
姜郁善顯然覺得這是挑釁,氣得停了一下。
「先不說你們兩個男的,勾在一塊算怎麼回事?」姜郁善平復下來,「就算你是個女的,也不合適。」
客廳里傳來細微的討論聲,中介大概也清楚於叢家的情況,想要壓價。
律師似乎在一旁出言阻止,進行了一番錢財的爭辯。
「你和我們家不是一路人。」姜郁善語氣很冷,能感覺出不掩飾的高傲,「你連他家是什麼樣的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