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著手機等了半分鐘,姜清晝沒接電話,但不像是沒睡醒的樣子。
這不算是常見的情況,但姜郁善沒什麼耐心。
電話那邊的人還是很禮貌,聲音聽起來沒什麼精神,以為她是律師。
「我不是。」姜郁善立刻想起郵件的內容,於叢的父親在當地好像有個待遇優渥的工作,正陷入被調查的麻煩中。
她換了口氣,帶了點嘲諷的意思:「我是姜清晝的母親,你見過我。」
對面噪聲強烈,雜亂無章里能聽出是車站。
「阿姨好。」於叢啞聲說,好像抽了大半夜煙的人是他。
「你在哪裡?」姜郁善言簡意賅,「我跟你見個面。」
她說話的方式跟姜清晝很像,不過姜清晝一般不會說我跟你,而是我們。
「……我回老家了。」於叢說得有些勉強,「不在上海。」
「不在上海?」
姜郁善的語調拉高,於叢忽然驚醒過來,意識到來者不善。
「那我直接電話跟你說吧。」姜郁善沒問原因,「姜清晝和你是怎麼回事?」
叮叮咚咚又一陣響,黑壓壓的人群從扶梯上擠著下來。
於叢疲倦的大腦徹底地停了幾秒。
他理解了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意思,感覺時間似乎凝固了。
怎麼辦。
她怎麼知道。
身體裡最後那根平和的神經好像咔地斷了。
於叢無意識地顫抖起來,好像被釘在原地的玩偶,四下有風吹過,便跟著簌簌地動。
「你接近他有什麼其他目的嗎?」姜郁善沒等他說話,「你了解他的家庭情況嗎?」
於叢神色空空地聽她說話,微微發顫,耳邊轟鳴。
「你不了解。」姜郁善對著一陣車站的播報音說到。
她被摧毀的、屬於母親的驕傲又重建了一部分。
雖然姜清晝給了他鑰匙,但這個人聽上去對寰宇一無所知。
「你們只是玩玩嗎?」姜郁善沒什麼耐心地問,「你是怎麼勾搭上他的?」
於叢耳鳴愈烈,艱澀地開口:「我們是在社團認識的。」
「你家裡的情況,他知道嗎?」姜郁善有些輕蔑地打斷他,「你是哪裡人,家裡是做什麼的,你爸爸現在涉嫌經濟犯罪,姜清晝知道嗎?」
於叢覺得後腦勺好像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那串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