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里是一個小小的方盒子,姜郁善依稀還記得,這是合作方為了打好關係,不知道從哪裡聽說姜清晝的專業,送來的石料。
照常他只會把東西堆在倉庫。
姜郁善眉毛好奇地挑了挑,掀開盒子上的搭扣,石頭散發溫潤的光澤,往上一拉能看見底部刻了一大半。
字是古體,姜郁善並不認識,但能看出不是姜字,沒刻完大概是因為最後半刀劃壞了。
姜郁善嘖了聲,拿出手機拍照:「幫我看下這是什麼字。」
已經沒有倒時差需求的助理回復得很快:「姜總,是於字,篆體。」
姜郁善看著簡訊,臉上的好奇逐漸消失,轉而變成某種化不開的陰沉。
她把抽屜推了回去,發出啪的一聲。
「你跟物業聯繫一下……」姜郁善打了電話過去,「算了,你把電話給我吧。」
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幾句。
姜郁善朝門口走去,神色慢慢變了,又成了那種冷靜到接近刻薄的樣子。
「嗯,是我。」姜郁善轉身時看了眼書桌的方向,「辦公室和走廊的都要。」
別墅區靜悄悄的,中間是無波無瀾的人工湖。
姜郁善撐在二樓連廊的欄杆上。
「不用備份。」姜郁善淡淡地說,「原件就行,我讓司機過去取,他姓劉。」
颱風剛剛結束,近郊一點兒風都沒有,湖面清澈得如同面鏡子,倒映著清空。
「沒什麼事了。」姜郁善最後開口,「謝謝。」
於叢在衛生間裡呆了段時間。
他反應過來自己哭得有點難看,把童曼哄進了臥室,才站在盥洗台前,抬手擦了擦臉。
他猜童曼沒睡著,但於叢心裡太亂,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
幫忙的舅舅很快又離開了,留下了律師的姓名和聯繫方式。
「也是本地人,在北京做律師的,很厲害。」他語焉不詳,有點不好意思地提了個請求:「如果真需要什麼費用,我可以幫你媽媽負擔,但是你爸這個情況,從公司的角度考慮,我不太方便再出面了。」
於叢沉默了幾秒,在電話里說謝謝。
童曼隔著臥室虛掩的門喊了他一聲:「於叢,你在跟誰打電話?」
牆上老式的掛鍾正好轉到三點,帶著海水氣息的小城進入了後半夜,沿街有打掃清潔的細響。
「和舅舅。」
門被推開,發出沙啞的噪聲。
童曼走路沒什麼聲響,無力地坐在餐桌邊:「可能是我的錯。」
於叢只在硬座上睡了兩個小時,夢得亂七八糟,眼皮酸澀又沉重:「媽媽你現在不要胡思亂想了。」
她雙眼通紅,有些絕望地看了看於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