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覺得你喜歡我是因為你爸?」於叢隔了幾秒才問,「是喜歡我,還是喜歡男人?」
姜清晝皺了下眉,有點困惑地瞥他一眼。
招風的雙座跑車進入環城公路,於叢遲鈍地發現自己的問題帶著挑釁的意味。
「如果她問我為什麼喜歡你。」姜清晝不帶什麼情緒地解釋,「其實我說不出來,打電話那次,你非要說因為你對我很寬容所以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所以我才喜歡你也是可以的。」
於叢已經忘了那通電話,挪開眼睛,看向接近荒郊的窗外,車子慢吞吞地往上攀升,不知不覺到了某個水平高度,往車道的外側能看見小半座城市。
「這個假設本身就不成立。」姜清晝語氣低沉,「我覺得我沒想明白的事很多,但是不包括這個。」
於叢張了張嘴,笑了:「知道了。」
天不算太好,年在陰惻惻的蒼穹下到來。
於叢以為姜清晝中途還要回去,晚間還有冷餐會,王潔還急著賣那排玻璃瓶,關鍵是姜郁善已經走了。
但他拖著於叢在一個不知名的山頂待到了日落時分。
說是日落也不太確切,整天的陽光都並不明顯,天黑得也不透徹,遠遠望去還有灰白的霾。
座椅被調得很低,姜清晝恢復了最早時的緘默,躺在駕駛座里閉目養神,起先手機還響了幾次,他沒關機,那點侷促的鈴聲卻也不再響了。
裹在雲背後的太陽徹底落下,高樓鄰里,各色霓虹起伏明滅,生生把野生山頂襯成了觀景台。
於叢沒合眼,平和地在空氣里捕捉姜清晝的呼吸聲。
「高中我經常和王潔他們來這。」姜清晝忽然說,「小孩子常說的那種秘密基地。」
「玩什麼呢?」於叢探出手,拉著他一根手指。
「就呆著。」姜清晝說,「這裡很安靜。」
於叢眨了眨眼,聽見夜風嘶吼。
「前幾年,就是還在通大的時候。」姜清晝有點猶豫,「帶你來。」
於叢對這座不知名的山感覺到陌生,想了很久都不記得姜清晝曾經說過這個地方。
「但那時候我沒有車。」姜清晝睜開眼,目光還有點渙散,「車是她買的,她能調所有信息,我去過那裡,車上坐過什麼人,姜郁善都能知道。」
於叢全身冷了下來,腦子不受控制地開始回憶。
姜清晝輕笑了聲,聽上去有點慘澹。
「那時候很煩。」他側過身,撐著儀錶盤前方皮質材料的位置,眼神很沉,盯著於叢:「感覺什麼東西都不是我的。」
於叢握著他的手,喉嚨動了動,好像想說點什麼。
「房子是她買的,老家的客房不屬於任何一個人。」姜清晝低聲說,「車也不是,讀書還要讓姜郁善交學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