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隋家上一代出了一个败家的爹,在当时的隋老爷子死去后,将隋家偌大家业败个精光,隋大师即使再能干也无法力挽狂澜,败得隋家祖宅、田地、商铺乃至香方,一个不剩。
后来,隋老爹再次欠下巨额赌债,还无可还,干脆带着年轻小妾跑了,留下隋家孤儿寡母,再不知去向。
最后,还是隋大师靠着制香一点点还清欠债,赎回祖宅。只是,或许是打小的经历刺激,隋大师性格孤僻,虽还愿意制香,却有个怪癖——他不愿意自己开店,也不愿意供职世家,就自己制香、卖香,甚至卖香方。
可以说,各家知名的香料铺多少都有隋大师家的香,这么多年,谁也不知道他卖了多少香和香方,更不知他到底卖了多少钱,却都肯定一点,若是自己开店售卖,赚的绝对比如今多得多。
齐掌柜苦笑,“原来是他。”他们店里就经常售卖隋大师的香,却没想到,唉,明明曹家已经日薄西山,不知怎地得了隋大师的青眼。
田家二老爷脸色最为难看,其实田家老早就打听到,隋大师新研制了一款香,几次上门想要购得香方,却始终徒劳无获,却不料,对方竟然偷偷将香方卖给了曹家,属实可恨!
“嘿嘿,隋大师愿意给我曹家这个面子,就是我曹家的恩人,几位长辈可别为了这个去为难他老人家。”曹娘子嘻嘻笑着,态度并不认真,可谁都能听得清话里的慎重。
俗话说,破船还有三千钉,曹家虽然败落,可不提还有陈家这个姻亲,便是故旧也为数不少,轻易不好开罪。
再者,隋大师一生指点过很多制香师,也卖过很多方子,真要惹急了,保不齐人会干出什么。
所以,纵使再生气,他们也不会真去做什么,至少明面上如此。
“侄女说的什么话,隋大师德高望重,我等尊敬还来不及。”李掌柜调整好了心态,再次恢复弥勒佛的神态,“还没恭喜曹娘子开业大吉、生意兴隆。”
齐掌柜见状也恭维几句,“祝曹掌柜的财源广进,大展宏图。”
一声掌柜的喊地曹金心情舒畅,她拱手回礼:“客气客气。”
“还请曹娘子给我拿十盒宣和香,我保证放在店里原价售卖。”齐掌柜苦笑,原价买、原价卖,还要搭上人工,自然不划算,可他们店铺一向号称什么好香都有,宣和香如此出众,决计不能食言。
“那就多谢齐掌柜照顾了。”曹娘子显然也知道这一出,并不客气,直接让人拿了十盒给他。
田二老爷根本不敢说自己想买没买着,那不是丢脸嘛,可还是觉得隋大师太不识好歹,放着偌大的田家不来讨好,去舔一个曹家的臭脚,难怪是败家的命,至于更深层次的缘由确实没想过。
尽管这么想,李掌柜和田家二老爷还是各自要了三盒。
他们当然不是为了售卖,而是为了研究比对,看看跟自家的上等香差别大不大,会有多少人喜欢,还得跟东家汇报对自家铺子有多少影响,一想起来两人都忍不住头疼。
有生意不做王八蛋,曹娘子利索给了,反正不给也会偷派小伙计来买,早晚的事,干脆直接点。
眼看着三人俱都愁容满面回去,曹娘子回到店中,手中划拉着算盘,忍不住捂嘴偷笑,“叫他们神气。”还想拿长辈的款来压她。
阮柔也跟着轻笑,“还是金姐姐你能说会道。”
“哪是我会说,是宣和香太好了。”曹娘子太认得清事实,“但宣和香只能红一时,以后我们店还得靠你。”
阮柔顿觉一股强大的压力袭来,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要自己承担香斋的未来。
“金姐姐高看了,我还远得很呢。”
“可不是我高看,是东家他高看,他一直觉得你能制出真正的好香呢,当然,我也相信。”依旧是那副笑脸。
阮柔莫名其妙觉得有些奇怪,不知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却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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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曹娘子高兴之下多喝了两杯酒,早早去睡了。
她念着未完成的新香,独自去制香间好不容易调制成功,独自在院里赏鉴,月明星疏,兰香幽幽,本是良辰美景,却不料突然听见了脚步声。
“谁?”尽管鼓起勇气,可任谁都能听得见其中的惊慌,因为她实在想不到,院子里还有谁会晚上出来。
“莫怕,是我。”
左前方,一道身影缓缓走出,闲庭信步,如逛自家后花园,好吧,也确实是自家院子。
光听声音,阮柔已知晓是谁,她起身,微颔首,“东家。”
“嗯。”男子的声音低沉,月色笼罩下,俊美的容颜丝毫没打折扣,反而多了几分朦胧美。
“怎么还没睡,别不是太激动了。”语气里带着几分调笑与随意。
阮柔虽然高兴,还不至于为此睡不着觉,只如实道:“我调了一款新香,出来试试味道。”
“哦?我也试试。”
恰在此时,又一缕清风吹动衣袂,凉风习习,带来兰花的香味。
“这是你调的?”夜晚,无人看见,他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是。”阮柔习惯性往后退了一步,将石桌上的香往前推了一点距离。
陈问舟毫不客气,拿起香,凑近鼻尖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