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偏房。
阮燕宁接了十两银子,只觉烫手,慌忙物归原主,还不忘担忧道,“大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阮柔嗤笑,“爷奶和爹娘的顾虑解决了,十五两的聘银,不说周水村,在城里都算过得去了。”
阮燕宁心道,那叫什么解决顾虑,从头到尾,爹娘想要的只有银子,结果,五两变十五两,却压根不过他们手,能乐意才怪。
心惊胆战听着外面的动静,见没吵起来,方才安心。
结果,等媒婆和卞家人走后,阮家一行四人就气势汹汹走了进来,活似凶神恶煞的匪徒,偏还面上挂着虚假的笑,更吓人了。
“月娘啊。”阮苏氏开口,“那十两银子,我们帮你收着吧,等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到嫁妆银里去。”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阮柔摇头,断然拒绝,丝毫不给挽留的机会,“给你们存着,我怕改明儿丢了、没了,亦或者有急事用了,纳彩麻烦呢,你们放心,要是我自己弄丢了,绝不找你们麻烦。”
阮李氏心痛不已,却也知道这钱拿不回来,只得作罢。
阮苏氏却想的更多一层,方才卞家给的五两聘银在他手中,按道理接下来还会有些布料、点心肉的聘礼,相对的,女方也要出嫁妆。
男婚女嫁,聘礼和嫁妆都是必不可少的,无非多少而已。
也就是说,这五两聘银中,阮家还得从中挤出置办嫁妆的部分来,时下女方嫁妆依女方家境,少的两个木箱一身衣裳就打发了,多的陪嫁被子、木箱、床柜等物的也不在少数,当然,后者都是疼爱女儿的人家。
本来依阮家的条件,最多也就两个柜子一身新衣,但这不是卞家号称给了十五两聘银嘛,虽说其中十两在女儿手中,但阮家给出的嫁妆却还得相应提高,真真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了又想,阮苏氏试探着开口,问,“月娘,你看家里给你置办嫁妆,你是怎么个想法,五两银子我估摸着不一定够,要不就陪嫁银子少些,多添两个嫁妆箱子才风光呢。”
阮柔心道阮家人把她当傻子糊弄呢,嫁妆能有二两银子都算阮家大方。
她手中把玩着银锭,轻飘飘道,“就可着五两银子来吧,多的我也不要求爹娘你们多给,毕竟家里也不富裕。”
一句话,把阮老黑一并人气得险些呕血,有苦说不出。
“当然,若你们不舍得,我就带着十两银子出嫁也没关系,不怕别人笑话。”
见她这光棍模样,一向寡言的阮老大都有些无言,一点嫁妆没有,旁人只会笑话阮家贪财吝啬,对她只有怜惜,怕什么笑话。
真是越说越怄,阮老黑明白多说无益,深深看了这个孙女一眼,而后道,“既然你自己都决定好了,我们做长辈的不好多说什么,就都照你的意思办吧。嫁妆你也不用操心,该有的都会有,只是希望你还记得自己是阮家的女儿,你的爹娘兄弟姐妹,还在乡下过的苦日子,若有能力,能拉还是尽量拉拔一把吧。”
一副语重心长、诚恳为小辈着想的长辈形象,阮柔心中只有不屑,用得上的时候才这么说,用不上的时候就是棵草,谁信谁傻。
当然面上不能这么说,她便看着阮燕宁,十分恳切,“那是自然,你看,我有机会这不是把二妹带到城里了,虽然现在还挣不了几个钱,可等手艺学出来,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阮老黑愈发生闷气,懒得再多说,“行了,既然定下来,我们也该回去了,家里还一堆事呢。”
说着就要走,连午饭都不想留在城里吃了。
临走之际,阮李氏看向二女儿,问,“二妹,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了,我就留在大姐这吧,还要学手艺呢。”
“哼。”随着四人离开的是一声轻哼,以及重重的关门声。
阮柔没有相送,人走后动作十分利索地锁了门,对阮燕宁说,“今日大喜,放一天假不去铺子,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去买。”
“耶!”阮燕宁发出一声欢呼,或许是太过高兴,声音大到传至离开还未走远的阮家人耳中,那本刻意放得缓慢的脚步忽地加快,愈走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