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回去本想说的,这不是耽误下给忘了,也不是啥光鲜事,杜掌柜回来了,哪里还用得上我,找不到更好的,只能在小铺子里将就。”阮柔说得十分委屈,然而阮苏氏其实只关心一点,工钱如何?
阮柔似是看出来她所想,唉声叹气道,“工钱也少了四分之一呢,还不知有没有涨回来的那一天。”
“四分之一!”阮苏氏惊呼,原先的工钱是二钱银子,逢年过节还有节礼,少了四分之一,也就是说如今只剩一钱半银子的工钱。
其实这工钱在城里都不算低了,好多读书人也就只能拿着二钱的工钱,但奈何阮家对他的期望一开始就在二钱,如今不增反降,自是觉得接受不能。
“哎呦喂,是不是你做事不小心,得罪杜掌柜了,我瞧着挺和气一人啊。”她捂着胸口,看着月娘的视线,好似看着什么败家子。
“你不信就算了。”阮柔轻飘飘揭过,转而问,“奶,你今天来就是告诉我婚事作罢,那行,我知道了,店里马上来客人,你们要是没事,就先回吧,我有空会回去逇。”
阮苏氏愣住,阮二妹也愣住,心想,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要钱的话还没张口呢。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再开口,总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阮苏氏憋屈得厉害,可再憋屈,也得张口。
“过会儿啊,还有点事要跟你商量商量。”她一副缓缓的态度,脑中思绪急转下,揪了一旁的二孙女当话题,“月娘,二妹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家中闲着也是闲着,你看城里有没有合适她的活计。”
闻言,阮柔拿眼打量着安静坐着的阮二妹,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原主长相秀气,阮二妹也是个清秀佳人,且在家中会争取,吃得饱,模样便格外俊俏,十二三的年纪,浑身都是鲜活气。
“活倒是有,只是工钱不高,且要吃些苦头呢,不知家里可舍得。”
有钱赚,阮苏氏就没有舍不得的,当即点头,“吃苦不要紧,重要的是能挣钱,不求跟月娘你一样出息,起码学个眉眼高低。”
话说得好听,却丝毫没顾阮二妹愿不愿意,当即被怼。
“奶,我害怕,不想到城里来。”阮二妹终于开口说了进来的第一句话。
“哪有你小孩子家家说话的份。”阮苏氏训斥道。
阮二妹瘪了瘪嘴,其实她真不想来城里,不用想,她一个乡下丫头,到别人地盘上,吃苦受气是肯定的,远不如在家潇洒肆意,且她在家做绣活同样能挣钱,何必非要来城里,可惜,这件事压根不由她决定。
“那就这么定了,二妹,你好好留在城里,听你大姐的话。”果不其然,阮苏氏直接拍板定下。
阮二妹只得看向大姐,却见其笑得微妙,不知打什么算盘,越发心虚起来。
似是觉得大孙女还惦记亲妹妹,想来还是惦记亲人情分的,接下来的话就好开口的多,“月娘啊,还有件事,你昨儿回来说,可以负担你弟一半的束脩,不知可还作数。不是我当长辈的苛待你,实在是家中银钱短缺,不过家里也都商量好了,你出一半的束脩,你爹娘出一半,剩下的其他东西都从公中出,以后你的婚事也都由你自己做主。”
一番话下来,连阮柔都震惊了,毕竟,这一步退得实在太大,大得不像是一个长辈能说出口的,但见阮苏氏认真模样,不似作伪。
她不放心地朝阮二妹投去一个眼神,见其点头表示认可,方才信了。
于是,她丝毫没为难,大方表示,“当然可以,小弟是我亲弟弟,若是能力许可,我自然愿意帮一把,只是不愿意用我的一辈子罢了。”
两厢互相体贴,聊起天来便格外温和平静,阮苏氏一句“辛苦你了”,阮柔便回一句“不辛苦”。
好一副温情脉脉,看得阮二妹牙酸。
半晌,难熬的时光总算结束,阮柔当即掏出半年的束脩,阮苏氏接过,这一趟便堪称圆满结束。
且恰巧有客人上门,阮苏氏不敢打搅铺子做生意,适时提出离开,阮柔丝毫没挽留。
至于阮二妹,虽说要来城里做活,可到底没那么快,阮柔借口还要打点,让人先回去歇几天,正好收拾收拾行李。
阮苏氏拿到钱,万事都好说,离了铺子还不忘叮嘱二孙女来了城里一定要听话云云,当然,若能找个金龟婿那就更好了。
阮二妹听得嘴角直抽搐,她年纪不大都知道婚事要门当户对,她奶纯属青天白日做梦呢,只不知,大姐明知她的性子懒散,为何还要让她来城里。
成衣铺,阮柔招待完客人,闲暇之余不免也想起阮二妹来。
她倒不是完全无的放矢,而是想着铺子里也该有个自己放心的人,否则离开时总吊着心,且,阮二妹多少会些针线活,找个人仔细教一教,若能学成,对她们俩都是一件好事,故而才提出此事。至于阮二妹的抗议,届时在城里吃好喝好,不亏待了去,保管十二万分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