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厢,阮苏氏拿了钱回到家,再找大房要了另一半束脩,丝毫没带犹豫,直接去私塾交了束脩。
村中私塾的夫子其实就是一个童生,可在一个秀才都没有的周水村,童生已经是读书人的顶峰,阮苏氏拘着孙子,赔着笑脸,交钱的人却觉得自己像登不得大堂的老鼠般。
好在夫子接了束脩,态度还算和善,等回去的路上,阮苏氏随着亲孙子,语气就没那么亲切了。
“一家子都为你操碎了心,你可要给我好好读,不求读个功名,以后你要能进城里找个账房的活儿,就算祖宗显灵了。”
阮小弟自是应了,至于读书,大字不识一个的他还没啥概念。
回到家,叮嘱阮二妹赶紧收拾行李,好趁早进城里挣工钱,阮二妹再是不愿意,也不得不在第三天被迫赶出了家门。
“二妹,家里忙就不去人送你了,你自己去城里找你大姐去吧。”
待遇天差地别,捏着十枚铜板,阮二妹不明白,为什么都是去城里挣钱,大姐受到全家的追捧,咋自己就那么不受人重视呢。
回头遥望家门,虽是破旧不堪,到底是住了好几年的家,她其实心里有点不舍得,也有点彷徨,可再无回头路,于是她坚定往前走,到村口上了牛车,直奔城中的成衣铺。
铺子内,今日店内没什么客人,阮柔便自己取了针线,准备做一套成衣,顺便打发时间。
结果,没动两针,就等来了来投奔她的阮二妹。
不复出门时的沮丧,牛车上短短的一段路,阮二妹已经调节好了心态,反正来都来了,总归大姐不会坑自己。
故而,此时站在阮柔面前的,就是笑意盈盈的二妹。
“大姐,我来了。”
看得出来,还是有些忐忑,阮柔接过她的包裹,顺手放在桌面,问,“早上吃过了吗?”
阮二妹摸摸肚子,说,“吃了。”其实没吃饱,早上就喝的碴子粥,压根不饱腹。
“哦,那吃点点心吧。”阮柔将一碟点心递过去,“隔壁糕点铺的,味道还不错。”
“啊,哦。”阮二妹顺手接过,捏了一块放进嘴中,而后,面上满是享受,只一瞬间,她竟然觉得来城里其实还不错。
茶水配着点心,等肚中传来饱腹感,阮二妹享受地瘫倒在椅子上,才有功夫问,“大姐,你给我找了什么活计啊?”她决定,要是太苦太累,就先干几天再偷偷溜回家。
阮柔看着好笑,有心捉弄她,便问,“你看着成衣铺如何?”
“啊?”阮二妹再次愣住,四下打量成衣铺,疑惑道,“这么小的铺子,还需要两个活计吗,还有,大姐,这铺子的东家不在吗?”
“嗯,不在,这间铺子暂时由我做主。”阮柔没直接告诉她真相,至于等以后被发现,那就再说吧。
阮二妹闻言狗狗祟祟凑过来,讨好道,“大姐,那以后我就是在你手底下干活了,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呢。”
阮柔指指两边挂起来的成衣,“成衣铺,自然是要做成衣的,你不是会针线活嘛,以后我给你按做出来的成衣结工钱。”
“可是我现在只能绣个荷包、手帕,还是最简单的那种,压根不会做成衣啊。”
“那简单,我给你找个师傅就成。”阮柔说得轻飘飘,却给了阮二妹巨大的惊喜。
“大姐,你要给我找女工师傅!”惊讶中带着满满的欢喜,毕竟学会了手艺是自己的,且做成衣赚的可比绣帕子多。
“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阮二妹连忙道,紧跟着给她拍马屁,“大姐,你可真好、真厉害。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将来给铺子里挣钱。”
姐妹俩相谈甚欢,半天下来,阮二妹也发现了,铺子里暂时没事,这所谓的活计可能就是大姐为照顾自己找的借口。同时,她也更为这间铺子的东家感到担忧,得多大心,才能直接将铺子交给一个外人啊。
不久后,得知铺子就是自家大姐置办的后,只觉得自己很傻,以及真的没有那么笨的东家。
不过此时的阮二妹,还什么都不知道。
阮柔说给她找师傅是认真的,故而也没让人闲着太久,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番接触过的绣娘,最后将人选定在了那位谢大娘身上。
一来,对方的眼睛不好,做不得绣活,也就不存在师徒间的竞争关系,只要给钱够,应当会用心教导,二来,自然是因为对方是那个人的娘亲,她天然有一份信任。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去隔壁铺子配了几样点心作为拜师礼,阮柔拎着阮二妹就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