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第13纪(圣心纪),第98年,十一月初八,晴。
我叫洪天洋,职任善和门三通令。
我生于天阳,受霍佳门主知遇之恩,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忠于善和门,忠于门主。最大的荣耀也是忠于善和门,忠于门主!
善和门自一千两百多年与玄天界同生,世代先贤皆肩负着守护玄天界,守护“于飞楼”的重任!
每隔百年,整个玄天界都会被邪怨凶戾之气侵袭,所有生魂尽化恶魔相嗤相残,唯有通过飞于楼中的某种神密力量,才能净涤魔障,恢复玄天界原样。
我并没有经历过这种浩劫,事实上,这事似乎也只存在于玄天界人的口耳相传,没有一个生魂亲身经历,也没有任何文字书典的记录。
但我知道,那必定是真的,而且就即将发生在不久之后。因为,玄天界的纪年历法,是固执地依着每一个百年记的,今年,已经是这一纪的第98年!
没有时间了,门主,我该为善和门做些什么?---我该为您做些什么?
==================================
小辣不明所以地怔愕了良久,方知主上动怒,面色也是变了,慌忙跪下。霍佳嵛望着她惶惑无措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字字道:
“以后,不许你口无摭拦胡言乱语!不然我绝不饶你,听明白了?”
小辣眼中泪珠直滚,想门主自来疼爱她们姐妹,连重话都不说得一句,如今为了一个初来乍到的女子这般训斥自己,心中当是怨骂了倪姬千百遍。眼前却只得服软,小心磕头求告,霍佳嵛这才让她起身。
霍佳嵛望着她不悦的表情,心中懊恼,皱眉道:“小甜,你回去叫来小酸和小苦,今后你们四姐妹,就暂时留在‘琦雯轩’伺候好倪姑娘,不得有误。听清楚了吗?”
小辣闻言潸然欲哭,小甜也不由地皱眉道:“那-----那姑娘好凶,门主为何对她-------”
霍佳嵛仿佛被问着了心事,沉沉叹道:“入世属的生魂一出了玄天道口,冥冥中就开始了各自的缘孽果报,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是前缘注定。她既出现在我的轿子里,或许便是与我有缘之人。”
小辣闻言,不悦地撅起双唇。
三人前后迈进了霍佳嵛的卧居庄宜庭。
彩翎阁覆原十余亩,古时有夯石围埠,数百年风蚀下,只余数处残作遗景,‘琦雯轩’等几个散碎小阁,绕主院庄宜庭而建。
霍佳嵛喜好宋时的精巧园林,故而此处除了万难移改的庞大木石主建,小院内遍布雅趣小景,湖石修篁。
刚绕过照壁,便听到一个老人气急败坏的喝骂声。
“------看看你们看看你们!啊!一个个昏天黑地!这般下去,怎是了得!-------真是扶不起,教不善,门主白疼你们了!------白疼!-----”
“全叔,您老人家又为啥生气呀?”霍佳嵛惨笑着上前;“孩子们都还小,慢慢教嘛!”
一个褐衣白发的老家人两腮黑红地小跑上来,指着一溜顺跪在紫竹园前碎石小径上,双手揪耳满面泪痕的四个及冠少年道:
();() “门主,您来得正好,这四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不像话了,昨晚居然去了妩烟楼喝花酒!”他指着一个稀眉吊额,目光昏迟的玄衣少年道:
“他!小利子,到现在还没醒呢;还有小吉子,叫了水烟居的姑娘!这么小的年纪就沾女色,可怎么得了哦!还有他,小祥子!又去赌又去赌了!一夜输了几百钱,真是作孽!作孽!”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指戳地上的图利、图吉和图祥三人。
三个少年早吓得浑身哆嗦,呜呜咽咽哭成一团。老家人越骂越起劲,脸颊又渐渐涨红起来,老猴儿打圈般乱转。霍佳嵛听了不怒反乐,哈哈笑道:
“好了!全叔,昨日新发了月钱,门里哪一个不想跑出去松快松快?都还是些小孩子嘛,您老就别生这么大的气了,气坏了自己身子。”
他眯眼微笑着上前去拍了拍老人肩膀。老人又急又气,跺足大叹。霍佳嵛又笑指左端一个低垂着头的少年道:“那图顺呢,您老又为何让他跪这儿了?”
只见那名唤图顺的少年,明显比其余三个瘦小,枯黄的流海篷篷地遮着半幅眉眼,双肩套牢,闻听此言稍稍抬头,削瘦面庞异样的白,显出一副长年的病态。
图顺幼时能言会唱,玲珑聪慧,却在十二岁时生了场大病,以至嗓音尽失,成了一个能闻不能言的哑巴郎。
他是四人中最年长的一个,也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平常做事也极是尽力,颇得霍佳嵛喜爱。
全叔愤愤道:“小图子头脑活络,专给出坏主意的!我早说过,他四个一人出差池,就四人并罚!我就不信去妩烟楼没他的份儿!”
图顺听了这话,颇是委屈地抽泣起来。霍佳嵛心疼道:“好了,你们四个都起来吧,我不怪你们,下回莫再犯便是了。都是十六七岁的大小伙了,天天跪石籽路,羞不羞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