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你连日潜入王府窥视?!不,不可能,王府戒备森严,你是不可能进来的。。。。。。”
朱常泴的心情显然正在剧烈起伏,一会震声质问杨意,一会摇头自我否认。
杨意也适时停下了声音,默默地看着失态的朱常泴,等待他平复冷静。
按理来说,正常流程的心理咨询不应该如此尖锐地揭开患者的伤疤。
但这是在大明,眼前之人是平日高高在上惯了的皇亲国戚,杨意不尽快亮出些本事,恐怕这安城郡王信不了自己。
几个深呼吸后,朱常泴虽然腮帮子还硬着,但算是勉强恢复了冷静,说道:“说吧。。。。。。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杨意也没打算故作高深,解释道:
“从刚刚郡王随荆王进入医馆开始,在下就已经在注意郡王了。周围百姓跪拜山呼,郡王却视而不见,恍若未闻。”
“在下一开始以为,这是郡王早已习以为常,因此不为所动。可当在下观察一旁荆王的反应后,就明显感受到了两位殿下的不同。”
“荆王淡然随意,那才叫习以为常;郡王则不同,眼神空洞,视线下垂,一副神游天外之相,显然对周围的环境毫不关心。。。。。。”
杨意顿了顿,看着朱常泴继续说道:“给在下一种灰暗的感觉。”
“灰暗么。。。。。。”朱常泴低头盯着自己放于膝上的两只手,沉默片刻后开口道:“那,你是怎么看出本王。。。。。。”
杨意知道朱常泴指的是自残行为,便用食指中指指了指自己的双目:“还是观察。”
“观察?”朱常泴一愣,随即脸上浮现苦笑,缓缓撸起自己左臂处几层衣袖,露出一截苍白瘦削的手臂。
手臂上,数条乌黑虬结的刀痕触目惊心。有几条已成浅痕,有几条却是刚刚结痂,显然是近期才留下的伤口。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朱常泴问道。
“在刚刚郡王怒,伸手拍桌的时候,衣袖后翻,在下隐约间看到了一点。”杨意说道。
要说杨意真正强于常人的天赋,那便是观察和记忆能力。
同样看过一张人的照片后,普通人只会记得这人是男是女,是好看还是不好看,杨意却能下意识地记住照片中的大部分极易被忽略的信息,比如丝毫不差地说出人物的脚边有几朵花,天空中有几朵云等等,有点类似于忆症。
到了心理诊疗中,这样的能力便成了杨意得天独厚的优势,毕竟咨询者的每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每一个表情的轻微变化都无法逃过杨意的眼睛。
不过杨意认为朱常泴患上抑郁症,除了短时间的观察以外,更重要的佐证是——
感觉。
杨意做心理医生的那些年,接待过无数患者。其中不乏患有轻度抑郁甚至重度抑郁的青少年,与朱常泴年龄相近。
朱常泴给杨意的感觉和那些青少年十分相似,就如杨意刚刚所说,像是褪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了灰色的躯壳。
说起来朱常泴确实也正处于抑郁症频的高峰青春期年龄段,杨意对他患上抑郁症的原因大概也有些猜测。
在古代,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就要当家干活,为生计奔波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柴米油盐,下一顿吃什么是他们思考的主要问题。
而朱常泴这样的大明皇室宗亲,“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多出来的时间自然就会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之类高深的哲学问题。……
而朱常泴这样的大明皇室宗亲,“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多出来的时间自然就会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之类高深的哲学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