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应他的是胳膊上凉丝丝的蹭动。
温寻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乐乐你说……我能出门吗?”
温寻不知道温淼是不是在忙工作的事还没赶去医院,他也不太想打电话去催问堂弟。
同时他更害怕弟弟已经去到医院,却遇见了不敢给他打电话的情况。
说一千道一万,母亲在医院,他为人子本就该自己去探望去照顾,去陪妈妈度过难关。
而不是傻傻地待在屋中,等待一个宣判。
“嗞——今日多云转晴,适合出门哦。”
不合时宜的,电视柜上的智能音箱又出了板正的机械音。
温寻心中的担忧和愁绪忍不住化为了好笑。他低头无语地对着臂间的生物吐槽,“看来的确不该给你俩取这么像的名字。它都快成你的代言人了。”
触手似是不满地扭了扭身体,从温寻的手臂间溜下,绕到了他的腰背处。
“乐乐?”
温寻不明所以地歪歪头,却感觉自己的后背上忽然多了一股柔缓却难以抗拒的力道,推动他整个身体渐渐离开沙,朝着家门的方向走去。
“你也觉得我能出门吗?”
分明怪物不一定有这样的智商和思维,但温寻却自顾自地诠释起了触手动作的含义。
他没有反抗,反而顺着后背的推力,一点点走向门口,走向自己自从失明之后就再也没有踏出过的地方。
温寻记得有一年陪父母一起看春晚。
有个小品里问,把大象放进冰箱一共需要几步?
“三步”的答案惹得现场观众开怀大笑,他们一家人也咯咯咯乐得不行。
现在呢,温寻跨出公寓也只需要三步。
可其乐融融的家人却不在了。
温寻心中也只剩苦涩。
“呼。”
捏紧手中崭新的盲杖,温寻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裹在他腰间的奇妙存在给予了他力量,他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推开沉重的公寓大门,在无边的黑暗中迈出了新的一步。
明亮的光线透过楼道小窗,洒在了温寻苍白的脸庞上。
阳光不算强,却照得他空洞的眼睛多了一丝鲜活的温度。
“走吧。”
温寻低声说了一句,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在现代社会,对于残疾群体的关怀看似体现在基础建设的方方面面。
每一条街道路面都铺设有盲道,每一座城市的地铁和大型商都建有轮椅坡道和无障碍卫生间。住宅的楼梯有扶手,户外的建筑有指示,似乎给足了残障人士支持与帮助。
但实际上呢?
以前温寻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当走进电梯找不到一层的按钮、握紧扶手摸到满手灰尘、好不容易走出小区大门却站在路口不敢过马路时,温寻才意识到,为什么平日里在外面鲜少见到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