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康不高兴极了,他听说威妹和吴豫昨天晚上在天台喝酒——总有人喜欢告密。这种不高兴,是源自对威妹的觊觎。
蓦地,吴豫瞥见王北俪手上的钻石戒指。无名指的婚戒。
第二天的明珠酒店裡,承接了亚洲最大的一次拍卖会。吴豫一大早上班,按照惯例,去向领班金康报到,金康已经提前到了,他看了看手表,吴豫没有迟到,妈的,又守时又勤奋,除了嘴笨不爱说话,什么毛病都挑不出,这可怎么办?
“你……结婚了?”
威妹喝光了罐里的啤酒,说道:“早些睡了,明天酒店裡有拍卖会,有得忙了。”
王北俪点头:“是啊,和夏峰。”
威妹若有所思的看著吴豫。
吴豫感觉口中苦,他刚刚想要拥抱王北俪的念头,生生被拉住,他用力将这个念头扼杀下去。
吴豫惆怅道:“不,它属于你,但不属于我。”
王北俪接著道:“这么久了,你还不愿意说?”
魏东山、张乐乐、黄萧、晓天、父亲吴刚、妹妹吴芳……所有人都成了自己生命里的过客。他问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到底该不该放弃?
吴豫只是盯著王北俪的戒指,这枚戒指真好看,可能自己这一辈子都买不起。
他行过许多地方,云南、新疆、武汉、重庆、滨海……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归属感。
是了,也只有胡夏峰能配得上她,胡夏峰人灵活,会说话,有事业心,有担当,出身又好,根正苗红,现在想必已经是局裡的领导了吧。
天台的风吹上了吴豫的脸,他回这一生,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名不屈的斗士,蓦然现其实他所经之生活,竟然如此狼藉!他不过是自我迷惑的堂吉诃德!他似乎和这位与风车作战的骑士一样,报著最后的骑士精神,去和虚无缥缈的生活作战。
他内心苦极,他想过很多次,如果王北俪和胡夏峰在一起,他一定要祝福他们,可是当他看见王北俪的戒指的时候,他还是只能负气而逃。
威妹转头看向渝中半岛的方向,道:“真美呀,可惜不属于我。”
这些年的落魄、流浪、慌乱、狼狈、穷苦,彷彿在一瞬间约好了涌了上来,将他整个人霸佔。
吴豫不接话,继续喝酒。
如果不是当年的事故,他的人生不会是这样!
威妹笑道:“防空洞裡面冬暖夏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沙中路,重庆大学背后有家洞子里的火锅,很不错。”
妈的!当时如果不是胡夏峰的耳麦失灵,指挥延迟,郑晋早就被钱雨扣住了,怎么会来拖住我的腿!
吴豫疑惑道:“洞子里吃火锅不会太闷?”
可是,人生,本来就没有如果!
威妹得意起来:“‘洞子口’就是以前的防空洞,以前战争时期,重庆为了躲避轰炸,修了很多防空洞,后来一些防空洞废弃后,老百姓就在洞子里开起了火锅店,在洞子里吃火锅,也就成了重庆火锅文化的特色。”
吴豫终于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吴豫一脸獃滞:“我怎么会知道……”
“我他妈就是这样了,我变了,人是会变的!我现在只求个安稳。”
威妹道:“我不是说我饮酒,我是给你说重庆的酒和火锅,以前人们都说:‘酒喝老山城,火锅洞子口’。你知道什么是‘洞子口’不?”
王北俪被吓了一跳:“我认识的吴豫不会说出这种话。”
吴豫道:“未成年不能饮酒。”
吴豫神情複杂:“因为他尝到了没有麵包吃的滋味!”
威妹道:“这个……关你什么事。”
王北俪咄咄逼人:“麵包怎么会成为你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你不是那样的!为什么要变?以前不是你的错!”
吴豫又问:“那个时候你几年级?”
“以前!以前!你干嘛老说以前的事?你还没明白过来啊,人是我踢死的,当时在聆讯时我说去追人,查线索都是骗人的鬼话,所有的一切只是我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逃避责任的託词而已!”
威妹道:“怎么没喝过。”
吴豫从来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口齿如此利索。
吴豫问:“你喝过?”
王北俪感觉到自己在抖,她颤声道:“那你坐牢呢?”
“我给你讲,重庆的啤酒,你以前是没喝过,老山城比现在的啤酒好喝多了。可惜现在没有了。”
吴豫大声道:“我咎由自取,我和人争风吃醋,我在酒吧打了人,我难道不该——判刑吗?”
威妹推开吴豫站起身,毫不客气地开了一罐啤酒,和吴豫并排而坐,一同欣赏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