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少主对西雷王这看重的样子,大概会伤心得死过去,又活过来,再死过去吧。
这个问题,倒是要仔细想一想。
「凤鸣伤势恶化了?」容恬在书桌的另一边沉声问。
曲迈一怔。
他这几天虽然没有过去,但每天早中晚都有听下属报告凤鸣的状况,怎么忽然就恶化了?
容虎把曲迈指向容恬的剑强行夺下,对曲迈冷声喝道,「大王只是没露面,鸣王就已经这样了。你万一真的伤了大王,鸣王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
曲迈粗声粗气地说,「你存心让他心里不痛快,不让他安心养伤,伤势当然就恶化了。刚刚他好不容易喝了一点药汁,竟然……」
「住手!你疯了吗?」
容恬本要处之泰然,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处之泰然,不禁关切,「说下去。」
话音刚落,容虎匆匆赶来。
「他就竟然吐……」曲迈打算说吐了药汁出来的,注意到容恬神色,一咬牙,接下去说,「吐血了!」
「西雷王!」随着一声怒喝,曲迈犹如愤怒的天神一样闯进屋里,手里还提着充满威胁的剑,「别以为你是个王就了不起,我们萧家什么时候怕过权贵?你把我们少主折磨得死去活来,到底想怎么样?他的伤势万一恶化,我不管他喜欢你还是你喜欢他,必定把你碎尸万段!」
「凤鸣吐血了?」
至少,自己需要冷静。
「是啊。大夫说过很多次,他肺脏伤得很重,不可动气,必须静养。结果这几天他饭也不吃,药也不喝,今天好不容易灌了他几勺药,他忽然就吐血了,吐了半床都是。要不然我为什么要过来找你算账?」
还是分开几天,彼此冷静一下。
容恬听得心内大震,转头目视容虎,「是这样吗?」
这家伙,这次真是把他给惹火了。
曲迈一个劲地给容虎使眼色。
容恬把手缓缓紧攥成拳,不去想象那可怕的后果。
容虎也正担心这样的僵局,万一再多闹几天,鸣王伤势真的恶化怎么办?
修长有力的五指,掌心被剑柄磨出薄薄茧子,这样强壮的手,要是一时控制不住,挥在重伤未愈的凤鸣脸上,这后果……
果然像鸣王说的,爱情使人盲目,大王再英明,只要遇到鸣王的事就会不够理智。
容恬低头,看着自己舒展开的手掌。
做下属的,这时候就赴汤蹈火地改变僵局吧?
真害怕自己会忍不住,狠狠给凤鸣一耳光。
「是的。」容虎硬着头皮回答,「鸣王吐血了。」
看着凤鸣那张藏不住几分得意的,甚至还等着容恬夸奖的笑脸,那一刻,容恬内心积压的情绪熔岩般滚灼沸腾,差点当场像火山一样爆出来。
「而你竟然现在才说!」容恬一声怒喝,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去了。
不惜以命搏命……
但关心则乱。
结果你告诉我,你在梦中不但没有小心翼翼地保全自己,反而不顾死活,向你绝不可能战胜的若言挑战。
或者是,在目光从凤鸣身上移开的那个时候开始,心就已经成了乱麻。
我的心情,你知道吗!
堂堂一国之主,而且是当时两杰之一,就被一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谎话激得霍霍然到了三天未曾踏足的凤鸣房间门口。
你知道我在处理事情时,只要有一点心神异样,立即就担心你又出了事的心情吗?
但容恬毕竟是容恬,瞧见门口的侍卫、进出的侍仆们脸色如常,并没有如临大敌的慌张,顿时明白过来。
你知道我每时每刻,都担心你不再醒过来的心情吗?
自己……居然上当了。
你知道我每晚守在你身边,那种担忧的心情吗?
「啊!是大王!」正在沉吟是否折回去,秋蓝已经瞅见他的身影,如同见了真神,赶紧过来掀帘子,眼圈一红道,「大王总算来了,可把鸣王急坏了。大王不知道,他刚刚难受,把喝下的药又吐了。」
自从凤鸣中毒,容恬连日来忧愁烦恼,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却知道自己心绪极乱,压抑的情绪无从宣泄,已不知道累积到了什么地步。
原来吐的是药,不是血。
他这样做,一方面当然是要给凤鸣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另一方面,却是考虑到凤鸣的伤势。
可是,也够让人心疼的。
容恬连续三天没去瞧凤鸣,不能说不悬心。
秋蓝把帘子挑得高高的,等着容恬跨进门去,满脸恳求之色。
追在曲迈身后。
在帘子的那一头,一个越瘦弱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他的到来,挣扎着从床上撑起来,伸着脖子叫,「容恬,容恬……」
容虎一瞧不对劲,忙对秋蓝说,「你看着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