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日就是个欺压别人的小霸王,今天被别人欺负了,当然不会善罢罢休,当即跳转身来,指着骑马人的背影破口大骂,「混蛋!有你们这样骑马的吗?差点踏死人啦!站住!给我下跪赔礼道歉!」
看着坐在树下的身影,绵涯心底一阵痒,似乎渴望他真的会福至心灵地抬起头,往自己藏身的地方看上一眼。
那群骑马人本来没把他当一回事,见他居然有胆量骂人,很是不可思议。
如果他够机灵,或许应该抬头往高处看一看。
居然真的勒住了马。
挫败地坐在树下喘气,愣。
掉转马头,回过来把苏锦团团围住。
苏锦绕了一个圈子,又跑回来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高踞马上,满是横肉的脸往下一沉,「叫花子!你骂谁混蛋?」
「绵涯!你这混蛋!你给我回来啊!」树下传来声音。
「被我骂!是你的福气!」苏锦虽然被六七骑居高临下围着,想到这是西雷地盘,西雷大王就是他好兄弟,安全感十足,挺起胸膛,夷然不惧,「西雷律令,驱马踏人者,死罪!擅自开城门禁者,死罪!你们胆敢触犯律令,不想活了吗?」
但这样对苏锦,他无法做到。
一边说着,竟然心头一阵畅快。
身为大王手下最得力的情报头子,绵涯当然知道涉及王权的斗争有多残酷。
如此义正辞严地用西雷律令对付违律者,还是头一遭。
反正他绵涯就是做不到,就算是苏锦这样的纨绔子弟,也不应该玩弄他的感情和身体,骗他去掌握兵权,去为自己冒险,甚至可能为自己而死。
要知道一贯以来,他苏公子都是充当违法律令,骑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角色,难得让他正义一把。
被大王责罚,那就认罚吧。
马上众人听了他的话,一阵哈哈大笑。
高兴,是因为他不用再挣扎在辜负大王和利用苏锦感情的两难中。
带头的那男人说:「原来我们已经犯了两个死罪,那也不妨再犯一个踩死人的罪了。看看弄死你这样一个贱民,到底有没有人敢拿我们怎么样。」
离开苏锦,让绵涯既难受,又高兴。
说完,松开缰绳,打了一个呼哨。
甚至,在他决定放弃任务,向苏锦提出分别时,心里隐约有一种终于放下的轻松。
他胯下的骏马听到主人命令,长嘶一声,扬起两只前蹄就往苏锦身上踏下。
这是他第一次无法完成大王要求的任务,可是他却没有太大的不安。
苏锦大为吃惊,又一个驴子打滚,躲开马蹄。
是的,请罪。
众人见他这么狼狈,又一阵得意大笑。
绵涯直想跳下树,打这不知死活的家伙一顿,却根本没想到,他本应该头也不回地离开,回去向大王请罪的。
苏锦气得几乎吐血,满是灰尘的脸涨到紫青,吼道:「好!你们有种!你们知道我是谁?」
要是被同国的士兵现……就凭我们鸣王把同国王族搞得差不多死光光,又把同国水军搞得七零八落的「丰功伟业」,你这个西雷权贵被同国士兵抓到,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哦?你是谁呀?臭叫花子?」
被西雷士兵现也就罢了。
「我是西琴苏氏的二公子,大王亲封的西雷文书副使,苏!锦!!」
说了多少次,这里是同国和西雷的交界,可能会有士兵巡逻,居然还大嗓门地吆喝。
头顶先是一阵沉默,接着传来一声惊呼,「什么?你是苏家的二公子?」
真是个笨蛋。
哼!
「绵涯——!你不会真的走了吧?!」
怕了吧?
悄悄追随着苏锦,绵涯借助大树粗壮横生的枝桠,从这棵树灵巧地跃到另一棵树上,不让苏锦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
苏锦傲然抬头,正要说话,耳边忽然响起异常的风声。
虽然离开之前指明了道路,但是,这没用的家伙会不会还是很蠢的在山上迷路?看他这样在林子里瞎转,说不定连找到两人分别前的地点都有困难。
啪!
绵涯居高临下,透过重重迭迭的翠绿的绿叶,看着苏锦像瞎猫妄图找耗子一样无方向地乱寻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