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柳惊道:「对!幸亏专使大人提醒,不然心急之下,真会疏漏了这一点。可他们都是高手,我一介妇人,怎能对付?」露出忧色。
要让烈儿无法离开他,这是绝佳的方法,因为离开就代表了死亡。余浪此信的用意非常明确,即使未必能让永逸停止追查,却能让永逸在耗尽心血和精力的追查行动中更添头疼。
子岩转头去看贺狄。
关于这个自己每天被迫服用的药液,余浪从来没有隐瞒过什么,第一天起就对他直言不讳,这是毒药。
贺狄对此事一点也不关心,正在一旁自顾自想着把子岩带着上路后,大概多少日能到海边,又要在海上多少日,这样估摸时间,也许三十日期满之时,还在旅途之中,尚未抵达单林。不过两人第一次抵死缠绵,在海天明月之下倒也不错。
烈儿保持沉默。
他想得心头火热,忽然觉子岩看着自己,似乎意有所指,疑惑地回望了子岩一眼,蓦然明白过来,指着自己鼻尖不确定的问:「我?」
这一次,余浪罕见的让步了,主动和盘托出道:「为了让永逸不再步步进逼,我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永逸,告诉他,你还在我手上,而且正服食着一种药液,这种药液喝下之后,必须每天持续服用,一旦断药,毒性立即作,无药可救。他即使追查到你的下落,但把你救出之日,就是和你永别之时。」
子岩一点头,贺狄更是光火,「这事和本王子有什么干系?既然是庆离招揽来的,当然该由他的王子妃摆平。本王子悍勇手下不少,但也犯不着帮别人解决麻烦。」
烈儿倔强地扭过脸,沉默不语。
长柳公主娘家势力已烟消云散,现在还能指望哪个?贺狄不留情的拒绝,只好含着眼泪看向子岩。子岩愤恨地瞪着贺狄,但也知道贺狄绝不是害怕别人瞪视之辈,这势利小人没有半点王族气度,眼里只有好处,不占便宜的事是不肯干的。
但那分过去曾经非常熟悉的优雅骄傲,炫目又使人感到难以摆脱的心痛。
子岩叹一声,柔声道:「公主请暂且回避,让我和贺狄王子谈一下。」
可恨的是,余浪却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似的,说到一半就停下了,目光炯炯地看着烈儿,如同高明的猎人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
空流立即把长柳公主和师敏都请到侧房。人都离去后,子岩才无可奈何地问贺狄:「你要怎样才肯帮这个小忙?」
烈儿心中一凛,更加认真地等待他说下去。
贺狄知道漫天开价的机会又来了,还是子岩主动送上门的,乐得心里美滋滋的,面上却冷哼道:「什么小忙?庆离收揽的大批高手可不容易对付,我的手下也是人,如果为了别人的事,折损了自己人,本王子怎么跟手下们交代?」
「他知道我活着。」烈儿咬牙道:「为了他,不管多艰难我都要活下去。」余浪幽幽的目光在烈儿脸上一停,语气依然平静得叫人痛恨,「你说的没错,永逸的追查确实令我有点头疼。既然冒充你的尸体难以让永逸上当,我只好另外想点办法了。」
子岩暗中恼火。
「他并不聪明,只是怯懦得不敢面对你已经死去的消息罢了。」
庆离所谓的秘密高手,不过是一群为钱而来的武夫,天下的高手,稍微有脑子的也知道刺杀鸣王的事绝不能掺和。他所招揽到的,大多是贪生怕死想蒙混过关之徒,未必有几个能派上用场,有长柳公主通风报信,贺狄又暗中派人侦查,这群人的底子早摸得一清二楚,攻其不备,对付起来一点不难。
烈儿道:「他很聪明,能够识破你的诡计。」
贺狄对于这一点当然心里有底,现在故意夸大对手,不过为了要挟子岩罢了。
他侧过脸,微笑着看了看烈儿,又道:「只看你故意装作平静的表情,就知道永逸那所谓接到你的消息云云,只是他自己胡乱编造的。」
子岩恨得磨牙,如果身边有一批人马,何必去求这混蛋,趁夜偷袭一场,当即了断。
余浪神色平静,「可惜这具尸体却未能如我所想,让永逸那男人放弃追查。据打探来的消息,他看到捞上来的尸体后,整整一天都待在房里没出来,最后竟对他的手下说,他已经接到你设法传出的消息,通知他这尸体只是惑敌之计,对于你的下落,务必继续追查下去。烈儿,你在我身边,真能传递消息到他手上?」
现在却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芳边射来的目光,告诉他烈儿已经被这话题触动了。
子岩深呼吸一口空气,「我问你,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
余浪在旁边,静静监视他把药喝光,看他因为药汁难喝而率性地皱起眉,既好看又惹人怜爱,体贴地接过喝干净的碗,不在意地道:「我命人在我们逃离追捕的那片水域,投放了一具脸面腐烂,身形和你酷似的男尸。」
贺狄立即打蛇随棍上,问子岩道:「如果帮了,有什么好处?」
烈儿被囚禁已有一段日子,他看起来任性,其实做事最为实际,知道逞强只能落下个被灌的后果,对余浪无损,吃亏的只会是自己,索性大方一点,主动伸手过去接了,当补品一样大口大口喝个精光。
「若要金银答谢,我可以写信给鸣王,请他&he11ip;&he11ip;」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一个侍卫模样的男人拿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汁进来。烈儿一闻那诡异的气味,知道灌药的时候又到了。
「又在跟本王子废话!我缺金银吗?」贺狄侵过来,斜看着子岩笑道:「念在你我的盟友情分,我也不提太过分的要求,不如就&he11ip;&he11ip;」他停下,端详子岩可爱的紧张表情,才不紧不慢道:「就请专使大人今后别在本王子面前装模作样,遇事直接一点,舒服时要叫就叫,要扭就扭,不要明明爽得要死,还绷着脸好像被人蹂躏一样。这样我们两人都会好受不少,如何?」
余浪只笑不语,用令人毛孔悚然的深邃目光盯着烈儿看了片刻,举起手掌在半空中击打两下。
子岩被这番下流话激得眼角直跳,挥拳就打,恰好被贺狄抓住手腕,硬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嘿嘿笑道:召追一拳就是定礼,咱们这个交易算是谈成了。」转过头对门外喊道:「空流,你把长柳公主请进来。」
烈儿对他的目光毫不回避,装作惊讶的讥讽道:「你不是连心都没有吗?怎么可能会嫉妒?」
子岩怒火未消,无奈门已经被推开,长柳公主等人都进来了。
余浪从来都不会被他激怒,好脾气地笑道:「每一句话都要提起这个名字,你以为嫉妒能够让我做出失策的事?」
贺狄换了一副慷慨仁义的嘴脸,对长柳公主道:「本王子经过子岩专使大人一番指教,深为专使大人的热血所折服,决定也来帮帮公主。这样吧,后院那群高手尽管交给本王子来对付,偷袭是我们的老本行,保管连老鼠也不惊动,就把他们一个个都结果了。」拍胸口保证了一番,吩咐空流,「交给你了。」
幸好,他毕竟也是资深奸细,知道越是心急越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在余浪面前曝露出自己的焦急,看见余浪正用仿佛能把人心穿透的炯炯目光盯着自己打量,反而仰起脸,大方地让余浪看个清楚,语调轻松地问:「是不是因为永逸追得太紧,把你吓得只敢在江面上活动呢?」
空流在同安院闷了多日,听见可以玩偷袭这个海盗最喜欢的血腥游戏,早就跃跃欲试,应声后迫不及待地出门,贺狄忽然又在后面把他叫住,歪过头打量了子岩一眼,又对空流道:「同安院里面的侍卫里头也没几个高手,反正也只是动动手指的功夫,唉,算本王子这次亏本,你顺便摸到庆离的院子里头,放点迷烟,把庆离和那女人放倒,再带过来给长柳公主落吧。免得她等一下又啰啰嗦嗦,碍着本王子和专使大人启程。」
他被余浪囚禁,根本不知道凤鸣等人已经识破了文兰沉玉之计,一场虚惊下化险为夷,所以仍然在为不能传递这个消息而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