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容恬不以为然道:“我整整十天没有理你,很凶很凶的教训你,你现在还不是乖乖坐在我大腿上?”
容恬被他瞄得心里猛然紧。
凤鸣顿时脸红过半,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兔子一样从容恬大腿上跳起来。
“我总会犯这样的错误,是我不对,我应该克制自己,不要惹祸。”背书似的把自己的罪状背完,凤鸣才怯生生地抬眼瞄容恬一下。
烈儿接到消息,早一溜烟进了马车坐在角落里听他们商量,见凤鸣害羞,向容虎偷偷做个鬼脸,暗中捂嘴窃笑。
“凤鸣……”
凤鸣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就算博勤答应,但博临王一定不会同意。”
“我错了,我不应该任性,我这样做很危险,会害死所有人……”最近被容恬教训的话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容恬缓缓道:“若言重伤,他若死了,妙光就是离国的主人。娶一个媳妇,可以获得一个强大的邻邦,甚至可以不费一丝力气获得一个强大的国家,博间王身为一国之君,这么简单的帐怎么不会算?”
“怎么不说话?”
“但是博间有四个王子,博勤最爱好自由,根本不想当大王。”
凤鸣看他一眼,磨磨蹭蹭起身,到了他跟前,无精打采地不肯抬头。
烈儿见凤鸣还转不过弯来,忍不住插嘴道:“鸣王太天真了,早说了妙光那个女人不能轻饶。以妙光那女人奸诈的本性,她答应嫁给博勤,一定附带了要成为博间未来王后的条件,这样将来才可以谋取博间。博勤那家伙想老婆想疯了,就算要他当贱民恐怕他都会愿意,牺牲一点自由继承王位又算什么。”
容恬静静看了一会手中书卷,暗中观察,只见凤鸣低著头,眼角不时小心翼翼偷瞥他一下,小脸上带著几分谨慎,越显得可怜兮兮。忍不住叹息一声,扔了手里的书卷,往背垫靠下,勾勾指头,沉声道:“过来。”
“博间王四子中,只有三王子博勤是王后所生,所以博间王和王后都非常偏爱三王子,希望将王位传给三王子。”容虎沉声道:“因此,如果妙光这条计策附带了使博勤成为博间太子的条件,先就会获得博间王后的支持,谁都希望自己的儿子继承王位。”
外面人声喧哗,分外衬得马车内沉闷得几乎使人窒息。
听他们这样一说,妙光此计切合各方需求,似乎博间王,博间王后,博勤本人都会心甘情愿中妙光的圈套,凤鸣更急,仍然摇头道:“不对,博间王曾经说过要公平选择太子,还特意出了三道题目。”
凤鸣没料到他如此严厉,整个人僵了僵,垂下眼睛半天不作声,郁郁坐在一旁,抓起银碗里的米粒,无聊地一粒一粒数着。
烈儿晒道:“那种异想天开的题目,答案对错与否都是博间王自己说了算,哪有公平可言?”
“可是什么?”容恬沉下脸:“离国和东凡的教训还不够?”他登基数年,王者气势有增无减,黑瞳一瞪,谁都会被吓出一身冷汗。
“但是……”
“可是……”
容恬截住凤鸣的话,将他拉回自己腿上,柔声问:“凤鸣,为什么如此焦虑?”
“不能。”话未说完,已经被容恬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
凤鸣沉默良久,咬着下唇道:“假如我们猜想的没错,离国和博间已经成为姻亲友邦,那对西雷会是一大威胁。”
“反正又是在城郊,我能不能……”
“对。”
“嗯?”
凤鸣感觉无力,索性挨进容恬怀里,闷声道:“容恬,上次妙光冒险来西雷王宫,你是为了我才放过她吗?”
“外面有很多各国的商人。”
“不是。”
“怎么?”
“你骗我。”
凤鸣哼道:“容虎说了,过了含归,再走一天路程,我们就可以抵达博间和永殷交会的边境,只要进入永殷,我们就安全了。唉,容恬啊……”他忽然凑过去,压低声音,露出诡异的笑容。
“那是我自己的决定。”
“关键时刻,看一眼也有可能招来凶险。”
“是我影响了你的正确决定吧?”
“好疼……”马车内,凤鸣缩回脖子,不满地扭头往后一瞪,这个世界上敢随便拧西雷鸣王耳朵的人可不多。他揉着自己小巧的耳朵,嘟囔道:“我不过是看一眼。”
烈儿和容虎对望一眼,知道没有自己的事了,识趣地无声无息离开。
谁能猜到,这辆只有区区十几个守卫的马车上坐的,正是有可能在将来主宰这整个世界的人―――西雷容恬,和他最最心肝、刚刚从东凡救回来的鸣王。
马车里变得寂静。
乌黑眼睛的主人还没有把一句话说完,蓦然惨叫一声,仿佛被什么狠狠扯了一把似的,尚未被人看清楚的脸已经消失在帘后。
“凤鸣,把头抬起来。你的小脑袋又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哇,好热闹。商人们都聚在一起做买卖了。”
凤鸣把额头抵在容恬胸前,不肯抬起眼睛,半天才闷声唤道:“容恬……”
忽然间,帘子微动,从那下面探出了一颗灵活的脑袋来。长而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乌黑滚圆的大眼睛。
“我在这。”
马车上的帘子,封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