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丹的声音在头顶上悦耳地传来:&1dquo;另外,天地宫中使用的祭奠物品已有多年没有更换了,那些大鼓的鼓皮太陈旧。我已经下令,将昨夜被剥皮的罪人留下的完整的人皮,制成鼓面,让神灵知道我们惩戒罪人的决心。”
&1dquo;我师父,孙子。”凤鸣心情舒畅,看见军青等人奇怪的表情,几乎笑断肠子,表面上一本正经道:&1dquo;关于师父的本领和来历,军令司如果怀疑我说谎的话,尽可以去问国师。”
宽敞的大殿上一片沉默,无人异议。
有鹿丹先入为主的误导,还怕军青不同样被误导?军务会议结束后,各人怀着自己的难题散去。苍颜因为无法破解文书中的内容,也是郁郁不乐,问凤鸣道:&1dquo;鸣王的师父,可否请到东凡?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文书中,隐藏着一个关乎东凡国运的大秘密,这说不定也是北旗要派奸细将文书带入东凡交给在东凡的间谍的原因。”
偶尔有德高望众的王族权贵对鹿丹不满,但他们也遭受过祭师院的压迫,知道祭师一旦再次干预朝政,后果不堪设想,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和鹿丹计较。
凤鸣肚子里笑得疼,嘴角抽搐着回答:&1dquo;我师父的下落早已告知国师,国师正竭力请他老人家出山呢。不过师父神仙一样的人物,喜欢到处云游,未必这么容易找到。”傻笑着回到自己宫内,端在炉火边上放声大笑了一会,想起终于有了容恬消息,又簌簌掉了几滴眼泪,唯恐暗中监视的侍女察觉异常向鹿丹报告,便收敛了激动的情绪,向侍女道:&1dquo;今天一早被军亭的人吵醒,睡得不够。让我先沐浴小睡一会,再起来吃晚饭。”
众人早已胆寒,哪里还敢作声。
沐浴后,挥退众侍女,自己爬上床缩进被窝,想一会容恬,落一会眼泪,开始一直担心他遭遇不测,现在知道这人安然无恙,想到他没心没肺让自己白担心,又咬牙切齿,考虑见面时怎么报复。
&1dquo;这些就是东凡未来的祭师,他们将不被允许踏出天地宫一步,敢擅论朝政者,将被处以极刑。”鹿丹环视众人,柔声问:&1dquo;这样做,大家可有意见?”
其实心里的高兴,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如此反反复复,最后红着眼睛沉沉睡去。到了傍晚,侍女到床边请安,道:&1dquo;鸣王,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一群脸上带着稚气,但表情呆滞的少年男女分成两排,鱼贯走了进来。
凤鸣睡得正好,不肯起来,连晚饭也不吃了,继续在梦中与容恬缠绵。不料到了第二天清晨,鸡刚蹄,侍女竟然又来打搅他的懒觉,凤鸣怒道:&1dquo;不是和军亭说了我十天内不会去看什么操练吗?告诉她派来的人,我要潜心写练兵方略,进行军队制度改革,这是她父亲大人给我的权利,如果不服气找她父亲去,或者找国师也行!”
说到这里,手掌在空中击了两下。
&1dquo;鸣王,来请的并非是十三军佐的人。”
鹿丹不顾下面人惨白的脸色,又浅笑着道:&1dquo;祭师本来是侍侯神灵的仆人,应该隐居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专心侍奉神灵,而不是进入大殿左右大王的决定。我东凡是最得神灵宠爱的国家,不能一日没有祭师。因此,我将这些犯罪官员中原本应该处死的家人留下一批,让他们进入天地宫侍奉神灵,希望他们以赎罪之身,尽其所有的报答神灵和东凡。”
侍女娇滴滴的声音回道:&1dquo;国师说有重要事情,请鸣王立即到大王寝宫的侧殿去。”&1dquo;国师?他有什么重要事情?”&1dquo;国师说,他已经将鸣王的师父请到东凡王宫了。”
众人偷偷抬头观看左右,果然不见鹿丹所说的任何一人。想起这些平日得罪鹿丹的同僚此刻不知尸被扔到哪里,胆子小的官员手脚打颤,拼命回想是否曾经做过令鹿丹不悦的事情。
凤鸣猛然从床上直挺挺坐起来:&1dquo;你再说一次?”&1dquo;您的师父孙子,正在侧殿呢。”凤鸣傻了眼。有没有搞错,这也能请来?再一次大冷天一早就从热被窝钻出来,凤鸣这次倒挺心甘情愿,因为他也很想看看何方神圣竟连孙子也敢冒充。虽然这个时代的人未必知道孙子其人的厉害,不过冒充鸣王的师父,也算一件具有冒险精神的事,被现可是要杀头的。
&1dquo;祭师总长和各位祭师,自知触犯神灵,已经自尽谢罪。祭师院中侍卫及侍女一同殉院,都已处理完毕。圣湖被毁,是我东凡永远无法洗刷的羞辱。祭师院招致这样的大祸,虽说是因为祭师院伤害了神灵庇佑的贵人,但也和祭师院一直以来作恶东凡不无关系。朝廷众位官员中,也有不少和祭师院勾结的祸乱分子,如天音长、同文书使、工务书使&he11ip;&he11ip;”鹿丹徐徐念出数十人的名字,字字清晰,冷笑道:&1dquo;这些人不尊王室,伙同祭师院扰乱东凡朝局,已于昨夜伏法。”
这个人,会不会是容恬?不可能,鹿丹见过容恬,他本人就是易容高手,即使容恬经过高手化装,还是不可能瞒过鹿丹。这样推算的话,也不可能是烈儿、容虎等人,就连西雷中被鹿丹见过的各位重要官员,也不可能瞒过鹿丹的眼睛。鹿丹到底从哪里把这个冒充的孙子给找到的?难道&he11ip;&he11ip;是鹿丹的敌人暗中打探了凤鸣给鹿丹的地址,然后派人假冒孙子进入王宫,企图谋取某种利益?那他们的胆子真大,因为凤鸣会随时拆穿。
鹿丹眼中晶莹的光芒如海中央动人的涟漪,朝东凡王极有默契地微一点头,站了起来。
不过,如果真是鹿丹的敌人冒充的,到底拆不拆穿好呢?凤鸣对目前与鹿丹似敌非敌,似友非友的状态,实在头疼得很。心潮起伏地入了侧殿,迎面见到满面春风的鹿丹。
&1dquo;各位爱卿,祭师院亵渎神灵,伤害受神灵庇佑之人,遭到神灵的惩罚,连累我碧蓝圣湖被化为乌黑一片,这件事大家都应该知道了。”东凡王扫一眼底下的众位大臣,温柔的视线停在鹿丹处,开口道:&1dquo;祭师院祸乱朝政已久,国师辛苦了。接下来的事,就由国师宣布吧。”
&1dquo;鸣王让我好等。这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我的人到了鸣王指名的高山徘徊多时,都找不到令师的踪迹,正打算无功而返,不料竟然碰上了。令师本来不肯来,后来听说你在东凡王宫,才动了心,答应来一趟。”鹿丹和凤鸣快步走进殿中,罕见的眉飞色舞。
&1dquo;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行过大礼后,众人分成两列,站回自己的位置。
凤鸣疑道:&1dquo;国师怎么能肯定他是我的师父?”&1dquo;鸣王放心,我怎么会是随便被骗的人?”鹿丹边走边答:&1dquo;我刚刚已向令师请教了孙子兵法,令师不愧高人,竟讲解得比鸣王更清楚更深入。”凤鸣愕然。&1dquo;令师就在里面。”
东凡王左右分别设有两个位置,右边坐着不动声色的鹿丹,左边的位置,却是空着的。那是祭师总长当初的位置。
鹿丹掀开帘子,向里面笑道:&1dquo;让孙大师久候,令徒凤鸣已经到了。”凤鸣一只脚跨进门,视线往里面一扫,&1dquo;啊”一声惊叫,象被当头打了一棒似的,整个愣住。
东凡王正坐中央,头顶上王冠庄严肃穆,祭师院被铲除后,大量的权利已集中到他手中,今日起,东凡之中至少再没有人敢当面顶撞这位年轻的君主。
房中人雍容高贵,虽身着布衣,却掩盖不住令人仰慕的尊贵气质,对凤鸣的笑容亲切中带着少许责怪:&1dquo;凤鸣我徒,多久不曾上山拜见师父?若不是我特意来寻你,只怕你十年也不会想到师父吧。”凤鸣楞了好一会,才失魂落魄似的,呆呆走到&1dquo;师父”面前,真的象久久流浪在外的徒儿,忽然见到教导自己的师父般,眼圈一红,双膝跪倒,大哭道:&1dquo;师父&he11ip;&he11ip;师父,徒儿不孝,您老人家竟然为我入宫来了!师父啊!”嚎啕起来。
昨日清晨也许还在一起聊天讨论国事的人,也许昨夜已经被秘密处决。祭师院的余孽被毫不留情的快铲除,谁都知道这是何人的手段。
连鹿丹也不由为师徒相见的场面微微感动。这位冒充的&1dquo;孙子”,赫然就是西雷王宫中唯一不曾被鹿丹见过面或见过画像,一直被外界认为对西雷政局毫无影响,可以忽略的太后。鹿丹怎能料到,一向远离世事藏在西雷王宫中,目前应该被瞳儿控制的太后,会居然出现在派人前去寻找&1dquo;孙子”的高山上?
王宫正门次第大开,众官在一夜的惊心动魄和狂欢后,恢复了平素的庄严面目。回头看看鱼贯走进大殿的同僚,少了几张熟悉的脸,多了几张陌生的脸。
太后完全换了平日装束,布衣打扮,在东凡王宫中仍然仪态不凡,弯下腰,轻轻抚摸着凤鸣的脑袋,慈声道:&1dquo;好徒儿,国师已将你的事稍微告诉为师。别怕,军令司虽掌握军权,却也不是无法对付的。”
厚厚的雪象毯子一样覆盖大地,蕴育明年的种子。
她历经西雷两朝,在动荡频繁复杂无比的政治斗争中存活下来,护住了自己唯一的儿子登上西雷大王的宝座,说起这番话来绝对没有夸口的感觉。鹿丹叹道:&1dquo;没想到鸣王的师父竟是一位女子,真令本国师大吃一惊。”凤鸣将太后恭敬地扶到椅子上坐下,乖乖谨守师徒之礼,站在太后身后,笑道:&1dquo;国师这就不对了,小看女人,很容易会吃大亏哦。”也许潜伏在西雷深宫中不为人知晓的女人,才是最厉害的吧
第二日大雪初晴,到处亮晶晶一片的喜人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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