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两个孩子在说话,蒲从舟一个人坐在礁石边,踢着夕阳下的海水,眺望着远处渐渐沉到海面下的圆滚滚的太阳。
“……什么鞋子,一穿就破。”弗雷抱怨着,扭头刚好看到蒲从舟独自一人在呆,眼神平静又有点茫然,沉默了一会,走到了蒲从舟身边,“你是在思念他们吗?你的丈夫,和你的女儿。”
蒲从舟摇摇头,在沙滩上写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他们对我而言很重要。但是我忘记了。”
“简单,这个简单!”多伦抱着一堆草兴高采烈地走到了蒲从舟和多伦身边,说,“上次有枫丹廷的人来找艾米丽婆婆了!他们说给了我们商品……呃什么扶持,总之我们可以合法去枫丹廷卖海产品了!到时候我们再去一次枫丹廷,顺便帮你打听打听你的女儿和那条海獭。”
弗雷听到消息先是一喜,紧接着伸手敲了多伦的脑
壳一下。
多伦“哎哟”一声抱住了头,弗雷气呼呼地说:“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点说!”
“你也没问啊。”多伦眼泪弯弯地说。
“算了算了。”弗雷气哼哼地说,光着脚往艾米丽婆婆的小屋的方向跑去,“明天我们就去枫丹廷!艾米丽婆婆!艾米丽婆婆——”
“哎、哎,我也去,我也去……”多伦也匆匆忙忙跟着弗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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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蒲从舟早早就起床了,出去海滩的时候,刚好撞上了带着两筐海鲜的多伦和弗雷。
“呃,弗雷是说,这次我们少带一点海鲜,自己去就好了。”多伦小心翼翼地说。
看着多伦目光躲闪的模样,蒲从舟就知道多伦和弗雷不让她去是怕生上次一样的混乱场面,担心她受伤。
蒲从舟没有戳穿,只是蹲下身,一笔一划地写着:“好,多多小心。”
“嗯嗯!会的会的!”多伦这样说着,抱着两个装着一半海鲜的箩筐哐当哐当跑远了,躲在一旁的弗雷很快跟上多伦的脚步,犹豫了一下,和他一起向太阳升起的方向跑去。
蒲从舟对着他们的背影挥了挥手,手落下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轻柔地拍了拍,蒲从舟转头,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艾米丽婆婆。
“乖孩子,这次你就不和他们去啦?”艾米丽婆婆笑眯眯地问。
“对,他们很担心我,不让我去。”蒲从舟蹲下身,在地上写道,“我想去山上找一点药草,希望能帮上他们。”
“啊……原来是这样。”艾米丽婆婆叹了口气,温和地说,“那我带你去山上吧,刚好我认得路。”
蒲从舟点点头,主动扶着艾米丽婆婆上了山。
山路很崎岖,如果让蒲从舟一个人来,一定会迷路。但是艾米丽婆婆居然对
芒索斯山脉的地形如数家珍,轻车路熟地带着蒲从舟逛了好几个草药集群的点。
蒲从舟看着一束虹彩蔷薇,好像是野生的,印象中能治湿热的症状,所以多采了几朵。山上地形复杂,蒲从舟刚刚采下虹彩蔷薇转头,就现刚才不知不觉间绕了几个弯,已经看不到艾米丽婆婆了。
蒲从舟很冷静地跟着回忆绕了两圈,现根本不认得路。这时蒲从舟才有些沮丧地低下头,看向她腰间的风元素神之眼。
蒲从舟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个想法——要是她能用风元素的神之眼就好了,至少能够飞出去。
很无力的感觉。蒲从舟想。但是她似乎很少有过这样的感受。
就在这时,蒲从舟看见艾米丽婆婆拄着拐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紧紧地抱着她,温和地安抚:“哦,可怜的孩子,别怕,别怕……婆婆来了……”
这样温柔的安慰像是闷热天气的海水,一瞬间洗涤去所有的不安。
蒲从舟忽地觉得心猛地一软,似乎泡在了水里,很舒服,很安心。
蒲从舟跟着艾米丽婆婆一步步走出了林子,看着艾米丽婆婆对这
边的路况这么熟悉,蒲从舟有些惊讶。
“如果你带着一群孩子,而且很担心找不到他们,你也能记得路。”艾米丽婆婆看出蒲从舟的疑惑,微笑着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蒲从舟点点头。毕竟按着这些孩子乱跑的性格,确实很容易走丢。
一直到太阳西斜,艾米丽婆婆才带着蒲从舟走到了海边。暖色的夕阳融融地拥抱了整个沙滩,两道小小的身影抱着大包小包冲来。
“艾米丽婆婆——艾米丽婆婆——”
他们叫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小孩从村庄的各个角落头冲了出来,绕着弗雷和多伦蹦蹦跳跳。
“吃的,好吃的——”多伦按捺不住兴奋,一头扎进艾米丽婆婆的怀里,激动地说,“我们的海鲜卖出去啦!我换了三大袋面粉,我们做出粉疙瘩,够大家吃的啦!一个很漂亮的水母头姐姐还请了我们吃甜甜花酿鸡,烤的很脆啊!真的很脆啊!等我们攒够了钱,大家都能吃!”
多伦激动得都有点语无伦次,最后还是弗雷提醒说:“来整理一下东西吧。”
……
所有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打开了麻袋,围观的人出了“哇”的一声。
几百块禽肉、两大袋面粉,甚至还有一些海边的人看都没看过的花椰菜等蔬菜。
“好东西啊,我今晚就弄给你们吃。”艾米丽婆婆也笑得合不拢嘴,拖着围裙,带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就往大锅走去,走之前还温和地对蒲从舟说,“哦,对了,你记得帮他们看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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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的伙食意外地丰盛。
弗雷带着三个烤禽肉和一碰面疙瘩蔬菜汤来的时候,蒲从舟正蹲在石头前,仔细地帮多伦包扎着他红肿的脚,听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一天的见闻:“……很多人买!非常多人买!枫丹廷那边特意帮我们申请了一个小摊子!还有人想低价买我们的海鲜呢,呸呸呸!我们才不给他们,开的价位十分之一都不到……”
“记得喝药!不要整天叽叽歪歪的。”弗雷没好气地说,把吃的分给蒲从舟和多伦,坐到他们身边。
蒲从舟咬了一口烤禽肉,嚼了两下,没有什么味道。对的,这边没有佐料……可是她之前在哪吃过有作料的肉?蒲从舟仔细地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怎么了,有好吃的还在走神?”弗雷把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塞嘴里,含糊不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