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有心上人,他和心上人说好了,等选秀放出来后,就与他白头到老。
说好了要白头到老,怎么就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尸呢?
我想到那日看到的,高台上那明艳雍容的脸,起身点燃烛火,光着脚从侧门偷偷闯出去,一步步走进雪地里,一步步漫步在宫道上。
一站幽幽的烛火,清瘦的素衣美人,就这么撞进当朝天子的眼里。
他的舆驾匆忙赶上来时,我早已消失在宫苑的雾气之中。
不出我所料,赶回宫门时,柔妃的大宫女早已打了灯笼在门口等候。
见我回来时,面上露出一摸似有若无的笑。
“雪衣,宫规森严,哪怕柔妃娘娘疼你,你也躲不开宫规责罚。”
“动手!”
宫女冲上前堵了我的嘴,将我捆成粽子一般,木板‘啪啪’扣在我后背心上,不一会儿便打出了血。
大宫女手里滚烫的茶水正要撒到我脸上,门口传来一声尖细的叫声。
天子舆驾的明黄色,缓缓映入眼帘。
我低着头,用一张被疼出冷汗的脸楚楚可怜看向他,柔弱无骨栽进雪地里。
男人对好看的女人一向怜香惜玉,若非我这张好容颜,比一般罪奴要可爱,符琰也不会对我格外好,甚至带我出那个虎狼窝,安置在杏花烟雨的江南,日日与诗书道经为伴。
被好看的女人可怜巴巴的看着,祈求着,总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尤其是对富有四海的天子,正好助他生出大男人护佑小女子的虚荣。
救我,惩罚大宫女,甚至都不需要他自己找理由,身旁的太监早看出天子的心意,直接将那白日还风光的大宫女拉去了刑房,当日便没了性命。
这便是权力的甘美之处,上位者只需露出一点点情绪,自然有人帮他们把一切都处理好。
多好的一把钢刀啊。
直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柔妃才缓缓从寝殿走出,娇弱的美人灯似的,捂着嘴一阵阵咳嗽,悄悄对我打了个手势。
我诶唷一声喊疼,直往天子怀里钻。
天子一心挂在我身上,只随便嘱咐柔妃日后好好约束宫中下人后,急不可耐抱我回了自己的寝宫。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都知道皇帝的乾宁宫昨日宿了个美人,乃是柔妃宫中献上,皇帝爱得跟什么似的,一得手便破格封了正七品才人。
柔妃也连带着进了流水似的赏,去年皇后都没能拿到的珊瑚宝树,也送进了柔妃宫里。
来皇后的坤宁宫请安时,她都敢坐着皇帝的舆驾,姗姗来迟。
宫妃的嫉妒,便是对我最好的认可。
昨日一夜的闪亮登场,我很满意。
唯一让我意外的是,除了柔妃之外,皇后并没有露出任何一样的表情。
她就那么坐在中宫主位之上,仿佛真的就是个平和从容的国母。
呵,平和从容。
和那日一样,害死符琰全族,踩着符琰尸骨成就凤位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