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君道场·长歌泽
这里与七泽烟当初化身王沂河之时来此的那副清冷,荒寂的模样已是大不相同了。
五宫十二殿如今依旧被来自各方水脉的弟子填满,曾经由于水君的归寂,而散落诸有的诸乐使皆已在日前归位。
祂们在此,奉迎诸有尊贵的水君回归祂的道场。
当然,你若是认为坐镇长歌泽的这位是赤县水君七泽烟的本体,那可能就要让你失望了,至少诸真从不会认为乐庭出身的这几位同道,其本体会有这么好找的。
至少无论是诸真,还是奉迎水君的乐使,水族所见基本上都是七泽烟的化身。
明彩与七泽烟这两位,都是狡兔三四五六七八九窟,从未见过其以本体示人。
不过一般情况下,祂们的化身,可与本体一同视之也就是了。
与其余诸宫殿的“热闹”不同,五宫之一的徵宫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长歌泽的众修皆是默契地避开了这里。
原本该在徵宫之中的槐尊【落木槐】今日竟是出现在了殿外,直接以其粗壮的本体把整个大殿堵死,其根须,枝桠更是伸展着包裹了整个徵宫,使得原本流水一般的宫殿如今远远望去竟像是一团古怪繁杂的植物。
按理来讲,槐尊的根须遍布诸水,哪怕此前因为水君的归寂而收缩了些,却也是移动不得的,并非祂不想,而是不能。
更不用说现在,水君归位,祂的根须便再次伸展了出去,根须所至更甚以往,哪里能动?怎么动?怎么会出现在徵宫大殿之外?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只能是水君陛下亲自移动了徵宫,使得槐尊为其守门,故而,如今在这徵宫之中的,当是水君陛下!
能混到进入长歌泽这个大罗道场的,哪个不是人精?根本不需要槐尊亲自驱赶,根本没有任何人会靠近,甚至来向槐尊询问情况的都没有。
摆出如此架势,水君陛下明摆着不想见人,自然也不会有蠢货寻死,那样的蠢货也不可能被各水脉送到这水族圣地来。
除非是真的想九族消消乐,说起来,若真有人不长眼,只消九族都已是水君陛下仁慈了,放在以往其为乐庭道之时,一般都是灭世起步的,炼作一枚大丹,也算祂们的荣幸。
七泽烟此举不仅仅是将落木槐赶出了徵宫,甚至还布下一道禁制,使得哪怕落木槐仍然有根须在殿内,却也只能看到七泽烟始终盘膝而坐,作入定状,却是不知七泽烟究竟在做什么。
落木槐自然也现了这一点,明白了方才还与自己谈笑的陛下何故突然把自己丢出来的原因必不是祂能知道的,因此祂也偷偷把尚在殿内的根须抽了回来。
七泽烟这般大费周章的,自然便是那具化身在另一面现双重视界之后脑海中无法控制地冒出来的一个猜测。
哪怕只是一个猜测,可一旦成真,那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可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正因此事无比重要,七泽烟只能选择用一具化身来进行试探,而且用的还是身负水君尊位的这一具,可见祂有多重视。
事实上,在那具化身由“无”化“有”之时,祂已经暂时与其切断了联系,以避免其倒行影响到本体。
但是,仅仅只是隔空一窥,心中便已有了成算,祂可模拟出个一二来。
祂倒要看看,那类双视界的设计,是仅仅出现在另一面,还是说其实是作用于“大罗成就”之上。
毕竟明彩已经透露出,此境界为祂亲自操刀设计的,这里面有什么暗门,何种后手,谁又知道呢?
哪怕心中早已有所预计,可在有所举动之前,七泽烟还是稍稍有些踌躇,倒不是说祂畏惧背后的真相,或是忧心于现明彩黑手之后可能反而会越陷越深。
不过祂本就已经虱子多了不痒,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祂也并非因为可能即将面临的真相而害怕。
祂只是在盘算如今的形势,是否适合戳破此事。
不过犹豫了一下之后,祂便不打算思考了,管祂呢,明彩做的了初一,就别怪祂做十五。
更何况,此去另一面可是明彩给祂送去的,祂的选择,都在明彩算计之内也说不准。
祂最擅长的就是猜中明彩的意图,并且顺着明彩的思路给祂添堵了,当然,一般情况下这堵是添不成的,明彩作为祂亦师亦父的存在,对祂实在太过了解,包括祂想给明彩添堵这一点,多半也是会被明彩计算在变量之内。
但夜路走多了总会翻车的,祂努力的多了,也总该有一次能成功吧。
虽然七泽烟在进入另一面的那一具化身化“无”为“有”的一瞬间便与其暂时单方面且断了联系,可仅仅惊鸿一瞥却也让祂窥见了那一具化身的奇妙变化。
那一瞬间所生的变化令七泽烟颇为惊诧,虽仅得见一眼,可七泽烟却有把握能在可控范围内模拟个十成。
最了不得,便要借助祂在长歌泽的布置了,作为祂的道场,那遍布整个长歌泽,以世界的尸体化作的水滴,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彰显水君权威的装饰品。
而五宫十二殿,来自各水脉的佼佼天骄,也不仅仅是被送来获取大罗道音,成为大罗道统弟子的。
在关键时刻,祂们便是能奉献自身,辅助水君施法的宝材,祂们多半来自各家嫡系,血脉浓郁高贵,其血近道,是绝佳的宝材。
当然,这种情况,一般的宝材可能至死都等不到一次,想要为水君奉献自身都没这个可能。
而这一点,无论是各水脉背后的掌权者,还是被送来的弟子自己,都是清楚的。
这亦是七泽烟选择在此处实验的原因,若生意外,整个长歌泽五宫十二殿,万千金仙成就,便至少能帮七泽烟拖住一息两息,至少可以让祂看到更多。
随着双眼泛起微不可察的白光,这一具化身虽本质上仍是“大不可思议”,可这双眼睛,却是获得了一丝“可能性”。
“不可能”为大罗,而“必然”亦是另一种大罗。
祂眨了眨眼睛,看向这一方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