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院。
偏厢中已从一团嘈杂中恢复了平静,只是孟夫人秦良玉脸上还留有余怒。
秋嬷嬷瞧着她的脸色不好,走到外面,对外面的丫鬟们低声喝斥:“还不快忙活去,凑在一堆做什么?”
丫鬟们闻言,缩了缩脖子,作鸟兽散,各自去忙。
她回过头来,走到躬着身垂立在一旁男子面前道:“五爷,你也太不仔细了,丢了那么多的银子,给夫人添了这麻烦,这就辜负了夫人当初的好意了。”
男子面容清癯,个子高挑,虽乌中夹杂着少许白,但隐约可见年轻时的俊朗。
他急着分辩道:“小人真的没有眛下那箱银子,小人断不会做出那监守自盗的事,请夫人明察。”
坐着楠木圈椅中秦良玉,抬起眼眸:“从现丢了银子到现在,你说不是你做的,可这银子又不会长腿,怎么就不见了呢?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回事。”
张五爷张怀远闻言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是啊,银子不会长腿,且那日,他亲自点银入箱,点箱入库,又锁了那库房,全程经了自己的手。
其他的银箱,散碎银子,贵重之物一项不少,独少了那箱白花花的现银?如果是贼,定会把银子和贵重东西悉数卷走,断不会手下留情。
可不是贼,又是谁呢?
他脑中一片混沌,脸渐渐泛出青灰之色。
秦良玉瞥了一眼他,“虽说一箱银子丢了,还不会让孟府伤筋动骨,但是这件事却是被账房的张放现了,现下想捂也捂不住了。”
“夫人放心,张放是我族中之人,平时又与我亲厚,不会生事的。”
秦良玉冷哼一声:“亲厚?当真亲厚,怎么不在现银子丢了之后,就先告诉你一声,让你想法应对?他直接来对我说,再说你这个人,现在我倒是看不清了,我如何再敢相信那外人?”
张怀远脸上有着浓重的愧疚之色,“小人有负夫人信任和重托,实在惭愧。”
秦良玉道:“你也算是我表哥,我虽不忍为难你,但也不得不稍作惩戒,不然以后管家恐怕难以服众。”
“听凭夫人处罚。”
“你就离了账房吧?”
男人面上顿显惊色,顾不得礼数,直接抬起头望向她,“夫人,这如何使得?”
秦良玉语露嘲讽,“怎么,你觉得这处罚重了?”
“不是,我离开这里,就少了一个人忠心为夫人效力。”男人恳切道。
“没说让你离开孟家,只把你安排去外头的铺子。这些铺子迟早要让给二小姐作陪嫁,把你放那我也放心些!”
闻言,张怀远面色稍霁,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差事,给二小姐照料铺子,自然是差不了。。。。。。他心中默默盘算了一番。
秋嬷嬷看他怔愣在原地,以为他心中有怨言,忙责怪道:“夫人已是格外开恩,五爷以后可得念着夫人的好,尽心做事才是本分。”
张怀远回过神来,忙附和道:”是,嬷嬷说得对。小人自当为夫人肝脑涂地,为二小姐尽心。”
秦良玉神色缓和了很多,道:“你这便下去吧,明日就去铜雀街那个铺子当掌柜吧。”
“是,多谢夫人!”他恭敬地行礼退下。
秦良玉抚额,秋嬷嬷上前给她揉了揉前额,一边轻轻道:“夫人也别再恼他了,气坏身子不值当,他这会心中也必是悔恨的,以后也不会这样马虎了。”
“秋嬷嬷你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他是不是监守自盗?”
秋嬷嬷眉头微皱,思索了一会,认真道:“不能够吧,府里优待下人,他又是管着账房库房,月银可不少,每天进进出出的银子,其中的油水也不少,他吃饭喝酒钱,孟府都全包了,花不了很多钱,再说他就独身一人,贪那么多的银子做什么?”
“就是因为他一直独身,我才觉得对他不住,他早就该说一房媳妇,生儿育女,可他这么多年孑然一身,我总。。。。。。唉。。。。。。
“夫人不要自责,他自己不争气,幸好当初你嫁到孟府,要是和他成了,岂不是掉入火坑?”
“我和他是绝无可能的,帮他,只因为他是舅父的儿子,没考取功名,过得落魄,我于心不忍才帮他,别无其他。”
“就是,夫人也要想开些,不必自责,他没什么本事,辜负了你的信任,到底不是正经出身,一个贱籍女人生的儿子,怎么也扶不起,舅老爷也是因为这,才一直没让他认祖归宗。
不像我们老爷,人肯上进,又得了夫人你这颗福星,这些年步步高升,有儿有女,家事和睦,在这奉京城,那些人男人都要羡慕老爷,女人就要羡慕夫人,看,这样日子才有奔头。“
秋嬷嬷的一番话让她很是受用,丰腴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是啊,嬷嬷,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现在我就想把静姝嫁得好点,将来也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说到这,她的眉一凝,“琴心阁那边怎么样了?那药也该起效了吧。”
“是,起效了,这些天没送药了,看她的小脸没啥血色,眼下一片乌青,该是有用了,要不要找个大夫来诊诊脉。
秦良玉轻轻摇了摇头,“不用,别多生事端,传膳吧。”
“。。。。。。”
琴心阁快揭不开锅了,得想法子,让挣的钱过到明路上来,不然这日子也太清苦了些,她可不是来古代受苦的。
玄蝠黛眉微蹙,一会,就想到了一法子,开一字画店,兼营笔墨纸砚。
晚上,她如约来到老地方,邹山已经等在那里。
“邹山,明日你去租间铺子,咱开个字画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