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当她流露出这样痛苦的表情时,贺安昕总是最痛快最愉悦的——她把那个男人的名字当作了魔咒,时不时就会在她面前吟唱咒语。
她恨不得时时刻刻提醒这个女人,她有多浪荡,多肮脏,多下贱。
可这个女人即使这样不堪,也应该活得长长久久才对。
“他们说她是被河淹死的。”贺安昕抬起头来,茫然地看向远处,:“他们还说,她死前疯了一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脱掉了自己所有的衣服,然后尖叫着,赤裸裸地冲进了河里。”
张纯良安静地听着她的诉说,忽然觉得有点冷,他将手放在嘴边呵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这个女人最要强了。最讲究体面。”贺安昕目光疑惑极了:“这样体面的女人,怎么会选择这样丢人的死法啊……”
“你能告诉我原因吗?”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压低的沙哑嗓音,就像恶鬼在耳边不怀好意的低语。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贺安昕早就失去了知觉,因此不知寒冷。
只穿了一件短袖的张纯良却止不住微微抖,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转念之间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早就期待着他的问一样,贺安昕兴奋地咧开了嘴唇,颤抖着吐出了那个她咀嚼过无数遍的名字:“张源。”
她歪着头,带着白翳的浑浊双眸端详着张纯良的表情:“他的名字叫张源。”
张纯良在那一瞬间头皮一炸,他猛地站起身,盯住了贺安昕——他丝毫不怀疑,这个女孩早就知道他是谁。
张源……张源?那个阴沉暴躁,总是瑟缩在角落里不起眼的表哥,在这一刻暴露出了他原本的面目。
是了,在这个团队中,最危险的人物原来不是顾长流,而是他……!他是来复仇的!
一条阴沉的、充满仇恨的毒蛇,以卑微的姿态融入到自己的仇人之中,他正静静地等待着某个时机的到来,然后一举消灭所有的人!
他被一阵无法言喻的阴寒包围着,甚至能够具象化听到毒蛇盘桓在身边,幽幽游走的声音……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那是沉重的躯体,压着杂草出的声音。
张纯良和贺安昕警惕地看向声音出的地方。
在昏暗的光线下,一只体型堪称庞大的、形状臃肿又怪异的怪兽正趴伏在地上,扭曲地向他们慢慢逼近。
贺安昕毛骨悚然地站起来,躲到了张纯良背后:“这是什么鬼东西?!”
“……是蛇……”张纯良看了一眼那个怪物,然后惨不忍睹地扭过了头:“它好像……拖着什么东西。”
贺安昕强忍着恐惧,在张纯良背后探出半张脸,仔细观察着那个怪物——一条相当可怕的巨蛇,蛇腹缠绕着一个巨大的包裹,几乎要把自己打出一个结来,所以动作怪异而又扭曲。
至于那个包裹,张纯良认得出来,是自己的行李,他换洗的衣服就在那个包里。
凉风擦着树叶而过,在树林哗啦作响的时候,张纯良又被冻得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