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安昕猛地长吸一口空气,身体痉挛抽搐着,如同溺水者在窒息的最后一刻终于破出水面,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
在时隔七天之后,她又一次有了呼吸。
获得新生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疯狂又刺耳的尖叫,猛地扼住眼前人的脖子。
但她久未活动的肢体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因此很快便被眼前的男人制服。
“七叶兰花的纹身只能让你重新复活七天。”张纯良用威胁的眼神逼退了远处躲在树下蠢蠢欲动的大蟒蛇,耐心地解释道:“我只是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顺便……你也可以去完成自己死前没有做完的事情。”
贺安昕身上只有一件宽大的男士外套,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却是问出了一句题外话:“……你是谁?”
张纯良轻轻叹了口气,将自己在游戏中的身份介绍给了她。
“你,你认识贺安怡吗?”贺安昕直勾勾地盯着,浑浊的瞳孔一收一缩,看上去格外地骇人。
“……我很抱歉。”张纯良没办法装傻,只能坦言道:“贺安怡,已经死了。”
"我当然知道她死了,咯咯……”贺安昕嗓音沙哑得如同乌鸦,笑起来怪异极了:“那个贱女人……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勾引人家大少爷……那是她,惹得起的人物吗?”
她似乎想哭,可是身体已经挤不出水分:“还、还连累了我……蠢货!贱人!”
她眉目狰狞得可怕,泛白的瞳仁却死死地盯着张纯良,不知道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什么。
但这张脸上,只有看透一切的平静与同情。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张纯良反问她。
“……她是我的姐姐,亲姐姐。”贺安昕似乎陷入了某种癔症,她用嘶哑难听的嗓音讲述了一个有些俗套的故事。
自幼父母双亡,大一点的姐姐担起了生活的重担,养活着拖油瓶妹妹,自己也出息地考上了大学。
“她很喜欢画画。”贺安昕比划着,“小的时候在捡的废纸上画,后来在沙地里,在墙上。因为买到了劣质的颜料,她有段时间指甲缝里都是颜料,很多兼职的地方以为她有病,都不敢收她。”
那个一向坚强的女孩失去了收入来源,哭着抱住还很小的贺安昕,誓以后再也不画画了。
“后来她谈恋爱了。”贺安昕勾着手指,仔细地回忆:“也就前两年开始,她6续往家里带一些好吃的,巧克力,还有奶茶。好像是她的男朋友送的。她不舍得吃,带回来给我。”
那个男孩应该是现了她一直舍不得吃,再往后送贺安怡礼物的时候,就开始送两份。
“后来贺安怡就食言了。”贺安昕的指甲早就撕裂成血淋淋的两半,现在她就用这样的指甲在自己掌心恶狠狠地抠挖,似乎在宣泄极端的愤怒,“……她又开始画画了。”
她见过她放在家里的作品,几乎每一幅画里都有一个青年宽厚的身影,他在她的画里好英俊啊,开朗又温柔,深邃的眼睛里盛着满世界的光。
“……特别的美。我以为我有姐夫了。”贺安昕似笑似哭:“但是后来,贺安怡那个贱人,就背叛了他。”
她不再往家里带那些廉价的小食品,经常早出晚归,打扮得逐渐时尚又潮流,还时不时把精致昂贵的礼物带回家——贺安昕一次也没收下,她当着贺安怡的面冷笑着,把它们扔进了垃圾堆。
贺安昕有好几次在窗户上看见她从贵得要死的豪车上下来,精致动人的面容冷漠又疲惫。
她不再温柔地笑了,经常会因为贺安昕提及那个男人的名字而声嘶力竭,精神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