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所的门很是狭窄,那伙小太监出来还互相拌嘴地挤了半天,这才抬了个担架出来,那担架上躺了个身着宫服的女子,一动也不动,白布遮掩住了面容,唯有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露出了手上的硬茧。
女孩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她认着那硬茧立刻哭了,日日握着她的那只手上生了厚茧,那是她师父弹琵琶的手。
“师父€€€€”她立刻奔涌着眼泪扑了过去,可跑了两步就被旁边的太监给拦住了,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哭哭啼啼,说是宫里的规矩……
有个小太监见她哭得真切,叹着气在她耳边小声说:“得罪了老祖宗,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是洪信害了她师父……
女孩咬着嘴唇几乎浸了血,啼血的杜鹃惹人怜爱,那宫里主管礼乐的人见了她这幅悲戚的样子,只捏着鼻子绕开池夜雨的尸体,指着她道:“几日之后陛下的寿宴耽搁不得,夜雨琵琶没了,你是她的弟子,就你来顶上。”
……
这女孩在宫里长大,又出了宫去,到死也活得不明不白……
这些内情秋筠都不得而知了,小姑娘在外活得不易,银子被抢走了,她只会弹琵琶,她找了个眼瞎的老头当她爷爷,然后卖艺乞讨,她甚至是在那茶馆里听人闲聊,才知道夜雨琵琶陨落,池夜雨被洪信给陷害而死……
再后来,南方动乱,朝中为了肃清朝政,终于斩了那害人不浅的老太监洪信,替天下人出了一口恶气,秋筠知道师父的仇抱了,这才飘摇着随意活了下去。
直到她在听月楼里,听齐越说她的曲调耳熟……
作话:
下一章放糖糖~
第41章醉酒
日子一晃,就是年关。
长安城在锣鼓喧天、满街红纸中迎来了个喜庆的新年,京城这几年愈安宁,仿佛有了元朔年间早两年的影子,又让人有了繁荣安定的愿景。
白小将军的府里竟是过得难得热闹,府里贴的对联都是孟凛写的,他豪言壮语地朝林归说:“这字儿以后可就值钱啦!来来来,小林归€€€€我再给你写几个。”
“孟公子,我都不小啦,我比小将军还要长几个月呢。”林归一边说着,又吩咐下人把对联和灯笼挂了出去。
“你家小将军我也叫着小公子呢,啧啧啧看着他长大成人,我心甚慰。”孟凛言语间故作悲戚,仿佛还想起了什么拉扯白烬长大的辛酸过往。
正好白烬从门前一跨而过,他只瞟了一眼,“胡言乱语。”
日子过得悠闲轻松,和乐的新年像是似箭的光阴插上了羽翅,踪迹难寻地将时间拉到了年后。
年后宫里设宴宴请百官,白烬带着林归去赴宴了,独留了孟凛和吴常在府中。
白烬前脚刚骑马走了,后脚京城里就下起了雪来,这场雪还下得大,半天便让长安的街道变得雪白,街上除了挂着的红灯笼,几乎是天地一色的白茫茫。
夜里,孟凛和吴常相对坐着烤火,外头的雪下得无声,只剩火炉里的炭火“辟剥”地响着。
吴常将手放在火炉上,“公子,年后你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孟凛看着外面的雪,尝了口新倒的茶,“继续赖着呗,有白小将军府上好吃好喝的招待,何必要搬出去,更何况我哪儿有钱出去找个新鲜宅邸来,年前给岭中送去的礼还没收到回信,小桓怕是还在生我的气呢。”
“……”吴常脸已经够黑了,这会儿沉得也不能再明显了,“不是你当初说不想留在安乐乡里拉白烬下水吗?”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孟凛挑着眉道:“白小公子邀我同舟共济,我自然得跟他来日方长。”
孟凛的心思仿佛朝夕万变,指不定明天想得就不一样了,吴常跟着他蜿蜒山路一般的想法走,时常也不知道如何跟他言说。
“算着时间……”孟凛从火边站起来,“白烬今日的宴会也差不多要散了,他白天骑马过去,现在下了如此大的雪怕是不好行路,常叔,你我带着马车去接他一接。”
孟凛方才一直看着外面的雪,原来是打了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