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万物都要调和,建昭皇帝有齐恂和齐曜两个能干的好儿子,却也还有齐越这个无能的第四子。
齐越政事上毫无建树,赌桌和风月场上却是好手,平日里仗势欺人的事情做得不少,把身后给他擦屁股的人都给愁坏了,四殿下这番要过路,就算是路上宽敞,也不能有人拦着。
孟凛想起些前世的笑话来,这齐越谁都不怕,却是在白烬的手下翻了车的,他也没想到白小将军真敢抓他进了大狱,还敢亲自给他苦头吃。
后来齐越去皇帝面前哭哭啼啼,白小将军面不改色地呈上他所犯的十条罪项,众目之下,齐越又给罚得多关了几天。
这世道之下,天子与庶民从来就不能同罪,关上几天已是顶天的罚了,只是少有白烬这样的人赌上前程去得罪皇子,弥补一些官与民的天堑之别。
将来不好说,孟凛现在不能明面上得罪了这个齐越。
“说你呢!”齐越手下的将士已经到马车边来赶人了,那人把腰间的刀拔出了一半,恐吓道:“殿下到此还不让路,在此处停留什么?”
吴常对着来人眼神一厉,竟将那将士震得后退了步,仿佛被他眼中的锋芒剜了一刀。
孟凛却是坐在马车边,温文尔雅道:“这位官爷,在下马车坏了,并非是要拦路,还想请你家殿下多多担待。”
这将士像在刀锋口上吹了春风,口中有些干涩起来,“我家殿下……”
他还没说完,背后已经不耐烦道:“开个路怎么还磨磨唧唧的。”
齐越从黄色的马车窗户中探出头来,他竟难能可贵地生了幅俊朗的模样,由此才能玩转了风花雪月,他偏着头道:“谁家的马车,丢出去就行了,有什么好商量的。”
这将士得了命令,立马横起眉目来了,孟凛却对他微微一笑,他一边从马车上下来,“我去拜见你家殿下。”
伸手难打笑脸人,那将士后退了步,孟凛从吴常身边绕过,他弯着眉眼极其小声地同吴常道:“等会把他车轮卸了。”
吴常:“……”
“阻拦了殿下实在是在下的过错。”孟凛从马车后走出来,精致的眉眼颇有些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他隔着距离对齐越拱手一拜,“但恰逢马车坏了,这才冲撞了殿下,殿下天潢贵胄之躯,想来心胸宽广,不应同小人一般见识。”
齐越风月场上男女通吃,看见孟凛的模样心情便好了许多,他清了清嗓子,“这样啊,马车坏了……”
他一手搭在窗户上边,一边上下打量着孟凛,“看你穿得也不寒酸,你是谁家的儿子,从前没在京城见过你。”
以前齐越避讳着太子,不怎么来招惹孟凛,可这齐越是个混账,孟凛微微眯了眼,从齐越眼中见到了些危险。
孟凛沉了沉眼,略微带笑道:“在下……乃是白小将军的兄长。”
“白烬?”齐越立马眼角一跳,他顾自琢磨着低声说:“白烬最近得父皇的喜爱,有些不太好对付。”
其实旁人都知道白烬无父无母,家中应当是没有兄弟姊妹的,可齐越没什么脑子,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好吧。”齐越把手伸了回去,“本殿下就不和你计较了。”
“你……”齐越的话才说了一半,他那马车后边还跟着行了一辆,里头传出阵琵琶的声音,正正打断了他。
“殿下怎么停了?”绵软的声音混着琵琶曲调,外面伺候的人把马车掀出了半边来,露出了张牡丹花般的美人面。
齐越嘴角立马扬到了耳边,他从窗户往后边探,半个身子出来给下边人吓得赶紧预备托住的动作,齐越仿佛眼睛看直了,“怎么唐突了美人?”
那马车里坐着位红衣的姑娘,头上却别了朵浅色的花,衬得别致的清新脱俗,她把琵琶往旁边一放,秋水般的眼里仿佛有些不悦似的,“这一路倒是路途遥远。”
这姑娘是齐越近来的新宠€€€€秋筠姑娘。
齐越近来很是迷恋秋筠的琵琶声,仿佛被她勾了魂,他方才还看孟凛直了眼,这会儿清了清嗓子,对孟凛颐指气使:“你€€€€耽搁了我家美人,快去给她赔礼!”
“……?”孟凛偏了偏头,他看了眼秋筠,心道:“秋筠姐姐,你是出来给我添堵的吗?”
秋筠昂了昂,对着孟凛微微笑了下,她却是又对齐越道:“殿下,奴家想请这位公子上我的马车,殿下可否准了这个恩旨。”燕扇庭
“什么?”齐越看美人对别人送了欢颜,一时就炸了毛,“你喊他干什么?!”
秋筠这一路来独独坐了一辆马车,连齐越都没能上去,怎么今日要喊个没见过的白面小郎君过去?
孟凛脸上的笑都给僵住了,“许是姑娘……说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