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昌苦笑:“我哪里知道啊?只是有些想不通而已。你瞧,这不是麻烦很快上门了吗?
“他们若真不想进东宫,怕是只有悄悄逃离京城了,这岂不是前功尽弃,难道他们只是冲着侯府的报酬去的?这样的人不会缺钱吧?”
兰鑫忽然心里一沉:“莫非这又是那刺客的手段?这回他又要做什么呢?我怎么觉得我们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却始终比他慢了几步,往往事情已经生了才后知后觉到不对劲。”
见到兰鑫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周昌忍不住闷笑起来,冷面肃杀的兰大人已经被磨得一丝锐气都见不着了。
两人会有这么一番暗查分析,起因皆是因为沈家收到的一封密信。
如今沈家已经将他们想要的消息送过来了,他们又要如何跟沈家交代呢?
实话肯定是不能全说的,但两人此刻都十分想要看到沈家和刘启林对撕起来,想要看看刘启林会如何应对。
或许真能从这里撕开一个口子,帮他们摆脱当下的困境。
想到这里,两位被罢了官的可怜人今天第一次感觉到一丝痛快的情绪,低头商议起如何给沈家一个说法。
有些事情他们不便去做,不如让财大气粗的沈家去试试。
东城一家僻静的客栈里,一座独居的院落中,以秦岭为的罗霄山庄众人聚集在一起,个个神色凝重,无言看向秦岭手中那块巴掌大小的夏布。
秦岭拽着夏布的手心微微颤抖着,心中一片冰凉,多日来的担忧已经化作无边的恐惧,让他几乎难以自持。
第一眼见到庄里剑客从秦珠曾经住过的客房带回来的这块夏布,他便认出了这是从爱女软鞭上撕下来的,心里仅存的侥幸荡然无存,女儿真的出事了!
夏布上隐约可见的“侯广”两字几人稍一琢磨,便猜到了秦珠想要告诉他们的应该是“侯府”。
侯府究竟做了什么?什么情况让秦珠别说跟他们报信,就是匆忙间留下的警示居然都来不及把字写完?
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端木先生与一剑客匆匆赶过来,一进门便对秦岭道:
“太子今日又遣官媒前来说亲了,还执意要见大小姐,我好不容易才将人打了出去,二老爷要拿个主意,这么着由着他们闹腾不是办法,毕竟是一国储君,我们。。。。。。”
秦岭愈加烦燥,打断端木先生的话,将手中夏布递给他:“先不管太子的事情,你看看这个。”
端木先生接过那小小一块夏布,也瞬间认出这是秦珠软鞭上撕下来的,惊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剑客统领秦常山道:“今日在那如意茶馆大小姐住过的客房桌子底下找来的,先生仔细看看可有何端倪?”
端木先生不敢怠慢,将那夏布拿到窗前仔细端详,又在鼻下反复闻了闻,满脸疑惑道:“这是用指尖蘸着肉汁匆忙写就的,这肉汁里并未现有毒药或者迷药混在其内。”
一旁的秦岭似乎稍稍松了口气,秦常山不解道:“可这两个字明显是仓促间写下来的,且字迹凌乱,与大小姐日常的字体完全不符,莫非是有人故意留下这块夏布迷惑我们嫁祸承恩侯府?”
秦岭哑声道:“珠儿的软鞭从不离手,若真是有人故意布局,珠儿怕是已经遭人暗算了。”
端木先生蹙眉凝思,见屋内几人都看向他,他从桌上取了一个茶杯,倒了一杯清水。
他将夏布放了进去,不时用筷子反复搅拌,直至布上污渍全部溶于清水中,一杯清水变成了浑浊的酱色,才缓缓道:
“虽说这布上留下的肉汁一时察觉不出是否混有其他药汁,但不能肯定说里面什么都没有。
“有些毒药或迷药无色无味,只靠看和闻是现不了问题的。眼下时间紧迫也无其他办法,不如谁将这杯水喝下去,我看看效果如何。放心,有老夫在必不会让你们出事。”
秦常山毫不犹豫地上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众人不错眼地看着秦常山,观察他神情变化,端木先生更是取出银针拿在手中,随时准备施救。
秦常山抬手在脸上搓了搓,对端木先生道:“没什么别的感觉,就是有些疲累,不过我能撑得住。”
听了他的话其他人没太多感觉,端木先生却脸色大变:“你放开心神,暂且不用内力抵抗试试。”
话才说完,秦常山便跌坐在一旁的椅中,勉力说道:“有些累,想大睡一觉。”
众人此时哪里不知道那些菜汁里果然混入了其他东西,都紧张地看向端木先生。
端木先生将手中银针扎进秦常山头上的百会穴和头维穴,秦常山瞬间便精神一振,恢复如常。
端木先生肃然道:“我记得京城附近有种叫青幻草的药草,这种药草的草汁无色无味,混在吃食里一般人根本察觉不了,待吃下后立即使人全身乏力,很快便会沉睡过去。
“刚才常山服用的清水里恐怕就混有这种青幻草的药汁。大小姐当时怕是也中了青幻草之毒,而且毒量不小,仓促间凭着内力深厚坚持写了这两个字留作示警,也不是不可能。”
一屋子的人听了端木先生的话,无不变了脸色,秦珠若是被药倒了,那当真是羊入虎口任人揉捏了。
秦岭艰涩地问道:“服食了过量的青幻草可有性命之忧?”
端木先生摇头:“不会有性命之忧,如我刚才一般施针相救很快便能清醒过来,即便不做任何救治,依据各人体质,三个时辰左右也能自行苏醒过来。”
可有三个时辰的时间,秦珠早已不知被人掳到哪里去了,甚至在她毫无知觉时取她性命也易如反掌。
屋内一时间死一般沉寂,秦常山忽然一拍桌子怒道:“那如意茶馆就是一家黑店,当初石斛和石韦两人也是在那家客栈出的事,我罗霄山庄何时被人如此欺辱过,不如今晚趁着夜色一把火将那黑店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