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子倒是不难寻,只是其中有一味药是用蛊虫制成的,这蛊也不是寻常蛊,而是以各种珍贵药材喂养蛊虫最后慢慢长成的能救人性命的补药,而且这蛊很难养成,谁也不知道栖霞山庄是怎么养的,据说养了十多年也才养成了两三只而已,可如今连栖霞山庄都没有了,他一个老头子更不知道那蛊到底还在不在了,只能先将法子说出来了就完事了。
果然,听到这话的王妃顿时就心凉了半截,那栖霞山庄她当然也是知道的,一年前就是那地方差点害死她的孩子,王爷一怒之下才命人覆灭了栖霞山庄,虽然没有对那些妻女家眷一网打尽,可那栖霞山庄如今早已是人去楼空了,据说那个叶庄主也死在牢里了,之后的事情她就更不清楚了。
如今又被告知另一个孩子就要靠着栖霞山庄才能活命,这让她可怎么办才好啊?
情急之下,王妃只能下意识地就喊了赵时栖几声,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找到那珍贵药材,好救回颜颜的性命。
也是这一声才让赵时栖顺利回过神来,他听到她们在谈论栖霞山庄,神情一时有些恍惚,一下子就想到了门口遇到的南嫣。
她就是……栖霞山庄的人。
赵时栖垂着眸,他一开始还以为她是伺机来报复的,可是他好像误会了,她真的只是认错了人而已。
躺在床榻上的杜玉颜面色有些苍白。
她咳嗽了几声,看到赵时栖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状态,她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掌,却被他下意识地避开了。
杜玉颜愣了下,想到那天生的事情,心底忽然涌出一丝委屈,“时栖,你最近是怎么了?”
赵时栖也有些微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身体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靠近会有种莫名的排斥,可能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身体就已经反射性地避开了。就像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每次有人从身后靠近时,他总会不受控制地想要掐住对方的脖子,他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才让自己没那么敏感,可是一想到那个女人……想到她三番两次的靠近纠缠,为什么他的身体从来没有过排斥呢?
赵时栖黑眸平静地望过去,看到杜玉颜委屈的表情时,他又缓过神来,然后别过脸,敷衍地解释了句,“没什么,想问题太仔细了,一时间没听见声音。”
“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他下意识地问了句。
杜玉颜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她目光打量着他的神情,她心底其实是有些不安的,总觉得上次见过那个女子之后,时栖的状态就一直有些不对劲。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晚他看那女子的眼神,总是和看旁人的不一样,否则她那日的第一反应也不会是怀疑他了。
杜玉颜垂着眸,一时情绪有些低落。
王妃还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忧心之下也就没注意到两人之间不对劲的气氛,她转过头看到一旁面无表情的时栖,不免又念叨几声,“你这孩子,还站着做什么,没听见章大夫说的话吗?还不赶紧找人去打听栖霞山庄的消息。”
听到母亲说的话,赵时栖也没多想,几乎是下意识地回了句,“我知道栖霞山庄的人在哪里。”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想的不是从她那儿能拿到什么药材,而是他终于有理由可以去找她了,莫名其妙地就有一种想见见她的冲动。
但很明显屋内的人却不是这样想的,尤其是王妃,听到这话顿时安心了不少,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嘱咐这孩子,但赵时栖说完这话后,竟然转身直接离开了。
他回到房里,看到桌子上摆着的食盒,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他上前掀开了盖子,看到里头都已经被摔碎的糕点,还散着些许槐花的香气,他一时间有些心神恍惚,鬼使神差捡起一块放进嘴里,味道很甜,他一连吃了好几块,然后就现自己好像也没那么排斥。
尤其是夜里的时候,赵时栖好似被梦魇住了,他看到一片花海里,有个穿着红裙的姑娘背对着他,乌黑的秀上松散别了一只秀气的珠钗,那钗似乎有些眼熟。
可还没等他回忆起来,他便听见有人喊了她一声,然后那姑娘就欢喜地转过身去。
她笑着朝他奔赴而来,手里抓着一把不知名的野花,翩跹的裙摆拂过碧绿花枝,恰似浮光掠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美好。
她温柔地喊他名字,“十七……”
他原以为她是要扑进他的怀里的,可不知为什么,她竟然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然后一不小心就跌入了那座深不见底的悬崖。
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惊得时栖下意识伸手去抓,可是他却没能够抓住,连她的袖子都没碰到,他猛然大喊了一声,“不要……”
“不要……”
赵时栖浑身颤着惊醒过来。
他用力捂紧胸口,眼眶里忽然有种要涌出泪意的酸楚,那种心悸的感觉仿佛烙在了四肢百骸里,让他浑身颤,一时间都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梦魇还是现实了,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
他努力回想着梦中的场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不起来她的脸,每次想到最要紧的地方,大脑瞬间就变得一片空白,隐约只记得,那双望向他的眼神凄厉而绝望,让他连呼吸都变得紧促起来。
为什么他就是想不起来?
……
而在另一边,南嫣估摸着她在这个世界的剧情差不多也快要结束了。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得想想,要怎么样才能给对方留下点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