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着眉,有些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身形有些不稳,大概是不小心按压到了伤口,面色顿时有些白,赵时栖第三次想上前帮她时,却又被她毫不犹豫地避开了。
她抿着唇,不肯让任何人触碰。
然后摇晃着站了起来,走之前还捡走了地上散落的那枚珠钗跟半块玉佩,精心准备的食盒、点心全都不要了,再没回头看他一眼,就这么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徒留在原地的赵时栖就这么怔怔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越看越觉得不安,心口空荡荡的,莫名有种想不顾一切追上去的冲动。
可是只要一回想起她刚才那双望过来的陌生又冰冷的眼神,整个身体就好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似的,瞬间僵住了,怎么都动弹不了了。
他现自己居然会害怕看到那样的眼神,如果只是愧疚……会这么难受吗?
赵时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看的太过专注,一时间只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停滞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只觉得心里的恐慌还有不断蔓延的趋势,像是有什么东西再也抓不住了似的。
而这种情绪却不知从何而起?
身后的管家一连唤了他七八声都没有听见,一直到那道纤细的身影再也看不见的时候,赵时栖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然后就听到身旁的管家说,“世子您赶紧过去瞧瞧吧,王妃跟颜小姐都在等着您呢。”
他怔愣了一瞬,随后才反应过来,低低应了一声“嗯”,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了那地上散落的食盒上,管家也很上道,还以为自家主子看见那些东西嫌麻烦,立马上前问了一句,“世子,您看这些东西要不要命人……”
他话还没说完,赵时栖就脱口而出道,“不许扔了,先都收捡起来,待会送进我房里。”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下意识的,可等他说完后才觉自己说了什么,面色顿时有些微变。
他奇怪的是自己的态度,他不是很厌烦那些的吗?可是为什么,莫名地就是不想扔了那些东西?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怎么想的。
管家跟护卫也有些怔愣,原本以为世子不喜欢那些东西才打算扔了的,可世子这态度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跟那女子真有什么牵扯吗?
四周隐约看过来的诧异目光,也是赵时栖心底的困惑,他只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了一团迷雾里,挣扎不开,此刻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
好像只要对上那女子,他整个人都是反常的,会莫名其妙地胸闷难受,会不自觉地想要在意,甚至连最基本的情绪都会控制不住,这是不对的,不正常的,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察觉到自己的心态变化,赵时栖几乎是狼狈似地离开了这里。
他心中隐隐不安,此刻大脑更是一片混乱,他需要好好捋清自己的思绪,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之后的时间里,赵时栖整个人都是心不在焉的,他去看望杜玉颜时也是这样,母亲说了什么、大夫说了什么,他全程都没有听见,可能听见了也没有记住,整个人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混乱中没有脱离出来。
一直到身旁的母亲喊了他好几声,“时栖,时栖,你今日是怎么了?母妃喊你也不答应,你听到大夫说的话了吗?”
赵时栖这才缓过神来,眼神迷茫又困惑地看过去,“怎么了?”
王妃摇头表示无奈,“你这孩子想什么那么出神,你听见章大夫说的话了吗?”
赵时栖好似才反应过来似的,目光这才落到屋内的大夫身上。
章大夫是赵时栖特意从临城请来的给杜玉颜看病的大夫,医术自然是不差的,老大夫坐在床前仔细替杜玉颜把完了脉,然后摇头叹了声气,“姑娘这病是从胎里带来的。”
王妃连忙点头,应声说是。杜玉颜的母亲就是生她时难产才一命呜呼的,孩子在肚子里闷了许久一直出不来,最后实在没办法了,等大人没气了,才让人剪开肚子把孩子取了出来,也正因为这点,所以杜玉颜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么些年用名贵药材一直温养着,平日里倒也无事,只是前两日出府后受了惊,又不慎染了风寒,这才一病不起了。
老大夫点着头,又捋了把胡子,把药箱收起来,他也没说这病有没有的治,转个身倒是跟王妃说起另一个事情来,“不知王妃可听说过临城的冯大将军?”
王妃自然是听说过的,那将军是隔壁的守城将领,她身为王妃自然是见过不少朝中官员夫人的,只是那将军家中好像是有一个病怏怏的独子,不过那孩子往日风评不大好,所以不太招人待见。
这老大夫问的问题有些奇怪,王妃心中疑惑倒也没有避而不谈,“自然是认识的,章大夫有话不妨直说吧,不知那冯将军家是否有什么良药能治好我家这姑娘?”
老大夫又点点头,这才解释道,“不错,你家小姐这病跟冯将军那独子是一个症状,那冯公子也是生产时闷的太久,导致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老夫虽然没有办法完全治愈,不过知道有样东西可以替你家小姐续上几年的命。”
王妃闻言立马大喜过望,忙往前走了几步追问道,“不知是什么法子,还请老大夫如实相告啊,病愈之后王府必会重谢大夫的。”
老大夫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其实他能治好那冯家公子靠的也不是别的,是用了栖霞山庄独有的续命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