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简直是矛盾的集合体。
“女儿去向不明生死未知,我这做父亲的却显得从容。”杰拉尔德浅笑着,他挥手示意帕尔梅林起身,“看得出来你相当不理解我在盘算什么,但等真正见到莉迪薇娅以后你自然也会明白了。”
男人举臂指向殿厅尽头的臻冰王座,“我已经坐在那个位置上统治了北境三十年,响应棕熊的号召领兵征战九回,镇守赛瑞玛特为这片大6抵挡了十六次寒潮。”
这些都是北境主人无争议的功绩和荣誉,每个摩洛尼亚人都必须承认并献上敬意,帕尔梅林自然也位列其中。
只是他不理解此时提起这些的意义是什么,难道仅仅为了夸耀自己的伟大?
但杰拉尔德还未结束诉说,他低沉的声音继续回响在空旷的殿厅中:
“纵跨大6上千里程茫茫苍原的领主,统率雪地百万健壮自由民的指挥官,索罗以北的诸多爵臣宣誓向我效忠,可谁曾知道所有辉煌的一切都本该在上次寒潮中毁灭?”
上次寒潮?
帕尔梅林依稀记得那是五年前的冬天,他还是骑士院见习骑士中的一员。
被报社和诗人称奉为有史以来最汹涌最猛烈的寒潮于赛瑞玛特的寒铁高墙前被成功阻拦,来年春天举国都为来自极北之地的胜利而欢庆。
熊与鹰在那天放下彼此之间的成见,为人类又将能苟且数年而举办盛宴。
根据圣米伦涅堡学者的研究,大6的西半边原本都是冰天雪地,如今索罗山脉的位置也是一片平原。
来自胡安雪山深处无魂的野兽每隔数年都会将寒冷和风雪向南传播扩散,它们奔驰它们吞噬,沿途的生命都将为其撕咬捕食,直到它们抵达大6最南方的科罗海,最后纵身跃入其中将其化作一座不断被堆砌拔高的冰山。
没有人知道千年前维斯洛的先民是如何开拓这片荒土的,但千年后的如今摩洛尼亚生机勃勃人口众多数不清的城镇沿着河川聚集建立起来。
寒铁高墙和索罗山脉两道保护让南方人得以在四季分明的气候中耕种并繁育文明,而北方人始终在无穷无尽的风雪之中与嗜血的雪峰野兽搏斗。
也因此任凭索罗以南家族崛起或消匿王朝兴盛或衰亡,索罗以北的维斯洛却独善其身屹立千年。
他们是骄傲孤独的守望者,南方的斗争与他们无关。
可寒潮一次比一次更加凶猛,赛瑞玛特的伤亡相较于以往更加惨痛,谁也不知道寒铁高墙会不会在下一次寒潮到来时被冲毁。
而事实现在由北境主人亲自揭露——他们本该在上次寒潮失败。
那么改变了这个结局的变故是什么?
其实不用杰拉尔德亲自说出口,帕尔梅林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四年前议会花园中的邂逅不仅仅是偶然,杰拉尔德也不会无缘无故带着自己年幼的女儿到遥远的南方参加中央议会。
“这次她出前也给了我警告,警告我家族中有人意图颠覆王朝。”杰拉尔德低声说,“好在她这次也像当年一样给出了建议。”
帕尔梅林在无比震惊和悚然之中听清了公爵转述的那个所谓的建议——
“欢迎来自山谷沙城日升三地的客人,寒潮之后一切都会结束。”
“山谷的客人,你是第一个来的。作为北境公爵以及莉迪薇娅·维斯洛的父亲,我欢迎你的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