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不好意思,提姆,得麻烦你一趟。”
当提姆把装着银币的粗布袋从房间带到楼下后,他所尊敬的那位帕尔梅林前辈就带着歉意的笑容和他说明了原委。
“先生,我虽然是您的侍从,但好歹也算您的骑士后辈……”提姆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目前提姆仍然是帕尔梅林的随行侍从,他有义务为自己的骑士满足一切要求。
其实最关键的是,提姆也不好意思拒绝帕尔梅林。
这毕竟是他最崇拜的人,当初的提姆估计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在入学骑士院前为帕尔梅林服务。
“好吧,先生,我会跟他们去的。”提姆将钱袋交到威尔的手中,他抬头看着帕尔梅林的眼睛,语气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无可奈何,“但请记得吃早餐,我换衣服前会跟厨房那提醒一下,让他们把早餐送去您的房间。”
“那是莱安·索姆迪尔男爵的儿子?”帕尔梅林还望着提姆再次上楼的背影时,坐在对桌一直沉默的威尔突然问。
“您认识莱安大人?”帕尔梅林心里惊讶,但没表现出来。
“我认识他的祖父,莱安男爵的父亲,他们灰褐色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威尔仰头将啤酒杯中剩下的一半粗麦酒灌进喉中,“米莱赛迪亚的陨铁枪骑进犯康德时,正是布莱兹男爵率领城中的志愿民兵抵挡住了敌人最锐利的那一波攻势,直到等来翠林和丰穗的支援。”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威尔当时就在现场。
他亲眼见证了蹄铁踩碎盾牌,长矛刺穿战马,寒钢和鲜血残破地散落在康德被战火燎尽的大地上。
“布莱兹男爵是位真正的英雄。”威尔把空杯举在半空,他低声说,“敬男爵。”
“敬男爵。”帕尔梅林接过西里安递来的酒杯,也一饮而尽。
他喝不惯这种劣质廉价的啤酒,但出于对保卫摩洛尼亚英雄的敬意,帕尔梅林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帕尔梅林和威尔年龄差了一辈,对西岸诸国之乱的认识则辄止于书本和吟游诗人的层面,具体细节他也知之甚少。
作为一名王国骑士,现在能听到那场战争的亲历者诉说,是种既觉得新奇也感到荣幸的体验。
眼前这位威尔·克里夫就是其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之一,本来凭借其耀眼的功绩,议会和国王应该为他授予爵位荣升贵族,但故事的结局却生了变故。
没有书本记载,没有诗人传唱,没有人知道那之后究竟生了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威尔现在仍然是个猎人。
“克里夫先生,我听说您拒绝了爵位册封。”顺着话题,帕尔梅林终于提出了他隐藏已久的疑问,“这其中有什么原因么?”
出乎骑士的预料,威尔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本以为威尔即使不缅怀过去至少也会对自己贸然提及此事愠恼一番。
然而年迈的猎手却只是看了看一旁垂着头的年轻学徒,随后无声地苦笑。
“先生,我准备好了!”恰到好处地,提姆洋溢着活力的呼喊声救了场。
这孩子为自己额外披了一件灰色的挡风斗篷,头上也多了一顶雪白的兔毛帽子。
“不过是些难以启齿的琐事。”威尔戴好帽子起身,然后也为自己披上外衣,“您来自丰穗,是王国的骄傲,没必要再去留意过时的老东西,这次还是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