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托着腮划到下一本禁书,感觉自己正在慢慢愈合。
姜离愈合了,但有的人要裂开了。
朱祁钰再次按住了额头,很后悔昨夜没有喝那碗太医端给他的安神汤,没有多睡一会。
他现在头疼的很。
虽然一直知道蒙古是大明的心腹大患,但朱祁钰这是第一次直面国家战事,庞大繁琐的信息量,交织成一张厚密的网直接对着他罩上来。
正如瓦剌正式兵前,王恕就上书警醒
过皇帝大明危矣,以及于谦确认过的边关多痼一般如今战事一开,无数的问题冒了出来。
“似姚煊、杨俊这等临战脱逃的将领就该加倍严惩才是不能只按照将领私自离城的军法来处置,否则不足以警示边境”
“殿下,刑部也附议。”
涉及刑罚事,朱祁钰努力让精神更集中些,好把这件事弄得清楚明白,以免让人无辜陷入牢狱之灾。
他睁大了眼睛,同时伸手接过兴安体贴递上的浓茶。
于谦也看得出郕王精神其实不太好。
今日又是他第一天料理政务,自是百上加斤。
于是把八百里加急,昨夜才从边境报回来的十来封冗长奏疏,删繁就简提纲挈领再次跟郕王讲了一下。
瓦剌兵分几路进犯边境,而每一路,大明边疆都出现了拉胯的将领。
其中代表人物就是方才几位尚书讨论的杨俊、姚煊了,还没跟瓦剌正面交锋呢,只听了风声,就直接弃城,掣家带口的跑了。将领这一跑,可怜满城普通士兵与百姓如浮萍无依,瓦剌竟长驱直入,边境萧然
更令人恼怒的是这种跑路,竟然还引了连带效应,杨俊扔下独石跑了,旁边的永宁城守将傻眼了
压力全集中到他这里了,然后他也跑了。
就像塌方一样,周围十多处小城、军堡的将领,都做了逃兵。
朱祁钰眉头紧锁大明边关竟已至如此
他把手下的奏疏一份份快看过,舌尖上的浓茶犯上苦涩的味道来。
之后颔认同方才诸尚书所请这样影响恶劣的弃守城池,抛舍百姓的恶行,一定得严惩以儆效尤
朱祁钰亲手起朱笔批了红,兴安忙盖上印。
群臣皆是松口气万幸郕王殿下是个愿意听政,并且敢于担事儿的人。
他毕竟是亲王代政,若他此时只推脱说不敢逾旧矩,这种破格的刑罚要事需得等皇帝醒来亲自决断,他们自然也无法说什么。
但边关正事可就误了。
幸而郕王平素看着温和,实在是个爽快干脆有担待的性子。
真好
王直等人止不住的欣慰。
而随着惩处弃城将领的敕令下来,作为兵部尚书于谦还是要站出来请罪的,毕竟安排将领也是其份内之职。
朱祁钰在头疼和愤怒中,听到于谦请罪还是缓和了神色道“这与于尚书不相干的。”他的手指点在这几个官员的履历表上。
这些将领,最晚的也是五年前就上任了,那与于谦有什么相干,又不是他选调的。
难道要怪他不能未卜先知,知道这些将领是怂包狗熊
正如在森林里无数的树木,在遇到狂风之前,没有人能看出来哪些树是外强中干。
有的看上去还枝繁叶茂呢。比如说这个带头逃跑的杨俊,之前整理屯田还像模像样,一派国家边境栋梁的架势。
难道于尚书能无缘无故就把他的官职废了。
遍视无逸殿内诸臣,朱祁钰下意识还是最信任于尚书。
毕竟比起旁人,他跟于尚书在三个月前的核准内府十库的军需事上就合作过了,而且还有过一起面对王振的经历。
朱祁钰腹内叹口气那次王恕上奏大明危矣,皇兄把他也叫去听了。
加上今日这一道道奏疏,他越明白如今大明的北境就像是一长条腐朽的堤坝,这回叫名为也先的洪水一冲,立刻多有坍塌。
希望这也是不破不立的开端吧那些千疮百孔的地段改补就补,该重修就要重修了。
于谦听郕王如此说,亦有些感怀,谢过郕王体谅。
朱祁钰还未松口气,就听于谦继续道“那接下来,臣还有些兵部事要回禀。”
王直“臣的吏部也是。”顿了顿“不过如今兵部事重,请于尚书先言吧。”
户部王佐默默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沓厚度可观的军需拨款奏疏,自觉在两人后面排起了队。
朱祁钰
他再次端起了茶盏,直接灌了半盏浓茶“诸位大人说罢。”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