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时雨站在他的面前,他连防备都不会有,更别说攻击了。
李停云笑得无比讽刺,说道:“我怕遭报应吗?随便什么报应,尽管冲我来好了!伤病,死亡,痛苦,绝望,还是失去?真是要笑死了,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我在意的东西,无论上苍让我失去什么,我都无所……”
他看着梅时雨,“无所谓”三个字,竟然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反正,遭不遭报应,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李停云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心道:老天爷,跟他无关,真的跟他无关,我做的所有孽,都跟他无关,就算有报应,也不会落在他的头上,不会、不应该、不可能落在他的头上!!!
想罢了,他又觉得自己很好笑,什么老天爷,老天算个屁。
天道就是个不长眼的臭傻逼。
“李停云,你想炼什么丹呢?不妨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你。”
梅时雨叹了口气,说道:“我想,你应该不是在炼制什么阴毒的丹药。你要是真想杀人害命的话,也用不着费工夫炼丹制毒吧?这对你来说,实在是多此一举。”
“那么我猜,你应该是想炼制能够增长修为、或者具有疗愈效果的灵丹妙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炼制这类丹药,真的不需要血祭。”
“倘若你用活人祭炉的话,很有可能滋生怨气,腐坏药性,是不会成功的。”
李停云见他如此推心置腹,所有的不高兴、不痛快全都抛之脑后,坦白道:“我要炼培元丹。”
梅时雨闻言,表情变得很微妙,又问了一遍:“你要炼什么丹?”
李停云重复道:“培元丹!”
梅时雨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你确定,你想要的,就是那种炼气、筑基期修士都能炼出来的‘固本培元丹’?!”
培元丹是给初入门的修士疏通经络、补气养神用的。
无论是从炼制方法,还是从药性药效来说,它都是一味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丹药。
李停云道:“我不是想要这种丹丸,我就是想要自己炼一颗出来。”
梅时雨彻底沉默了,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以为,李停云会丢给他一个复杂而又深奥的大难题。
他甚至都已经准备好,要撇下脸面,去云岚宗找他的老朋友备备课了。
谁知,李停云问他:一加一等于几?
“你……你就为了一颗培元丹,要去搞血祭?!你这个人,怎么就没有一丁点大是大非的观念呢?正、邪、善、恶在你眼里就没有一点区别吗?”
梅时雨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教我炼丹就行了,别教我怎么做人,我已经长歪了,改不好的。”
李停云唇角一弯,微笑着说道。
这日之后,太极殿里常常传出如下声响:
“你轻一点。”
不死草的根须要从泥土中完整剥离,动作必须得轻一点。
“再慢一些。”
已经碾成粉末状的药材需要足量倒进丹炉,当然得慢一点,不要洒出来。
“不!你别全都塞进去!”
各味灵草放进丹炉的时刻不一,酌情而定,一股脑全都塞进去,这一炉又要炼废了。
李停云被他搞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打个喷嚏就会影响空气湿度。
他用捣药杵拨了拨烧得通红的炭火,又添了几大块扶桑木进去,顶到头卡住了,就用力一捅。
“嘶……”
梅时雨一缩手,喊了声“疼”。
李停云突然捅那么一下,小木屑带着火星子四处飞溅,烫到了梅时雨的手背。
太极殿外,旺财蹑手蹑脚走过去,又转悠了回来。
刚刚,他听到了什么?那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
轻一点、慢一点、别全都塞进去、疼???
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连在一起,他就脸黄了。
哦,不对,他是一条大黄狗,脸本来就很黄。
炼丹房内,李停云丢开捣药杵,抓着梅时雨的手腕,拉到跟前,轻轻吹了吹,戏谑道:“你还真是娇贵的千金大小姐啊!这么点小伤,不说都要痊愈了,还喊疼?”
“我喊疼,是为了让你注意着点,身边有人!还有,这已经是四象城最后一只用赤金玄铁打造的丹炉了,你要是再炸掉的话,最近几个月,就别再想炼丹这回事了。”
梅时雨抽回自己的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笨蛋!你真的太笨了!”
“我笨?我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