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希把事情全部都交待下去后,就回了霍宇的院子,看到面色绯红且在昏迷中的宇哥儿,心如刀绞。
吴大夫跟沈君根据霍宇的病情,在慕容神医留下的药方上改了几味药,煎好后把药给霍宇灌了下去。
两人一直守在霍宇的旁边,以防有什么意外,虽然沈君有心想让已有七十多岁高寿的吴大夫去休息,但宁玉希没话,他就没说。
宁玉希让人去取了剩下的灵药,然后对着两人说道:“你们两人都先去休息吧,今晚我来守着阿宇,若有什么事我再着人去喊你们。”治疗天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若是大家都累坏了,宇哥儿怎么办呢。
闻言,吴大夫看向了沈君,沈君直接说道:“王妃,吴大夫年纪大了,若是日夜操劳,体力难免跟不上,晚上就由我来守着世子吧。”
宁玉希见沈君一脸认真,毫无倦色,便点了点头同意了,要真的让吴大夫连续熬上一个月,怕是这条老命都要搭在这了。
等吴大夫走了之后,宁玉希才问沈君,“听说你的医术是药王谷的慕容神医所教,学得如何?”
药王谷是传承了千年的医药世家,他们只愿给普通百姓治病,却不怎么愿意搭理达官贵人,同朝廷的关系也很冷淡,没想到,周琰竟能拜在药王谷的门下。
当年知道叶无双找的慕容神医跟周琰在一起时,宁玉希就怀疑过周琰没死,直到这些年周琰开始到处游医,他们才真的确定周琰骗过了叶无双。
沈君点了点头,自嘲道:“承蒙神医厚爱,传授我医术,让我有一技傍身能够勉强生活,不至于流落街头而已,慕容神医并未收我为徒。”虽有师徒之实,却无师徒之名,沈君也不愿把药王谷牵扯进来。
听到确定的答案,宁玉希又问,“我听说你这几年一直在各地行医救人,遇到贫困人家还免费医治赠药,可曾遇到什么危险?”
沈君摇了摇头,然后笑着说:“在王妃跟王爷的治理下,西北跟江南等地没有战乱,百姓和乐,我跟爷爷不曾遇到过危险。
要说最大的危险,还是我们上山采药时,偶尔遇到的豹子和老虎。我们的打猎所得,便都拿来生活了。”
他只是帮一些人治病,宁玉希跟霍擎让那些百姓免于战乱,减轻赋税,吃饱肚子,值得让人钦佩。
前几年的干旱和涝灾,宁玉希跟霍擎强行压制粮价上涨,让家家都能买到粮,西北跟江南一带没饿死一个人。反观叶无双治下的地方,因为国库紧缺,官员不服他篡位,都不是真心归顺,百姓被层层剥削,过得苦不堪言,灾年更是尸殍遍野。
也是有这样的对比,沈君明白宁玉希为何能从一个炮灰成长为女主,因为她,一个女人改变了整个国家的局面,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
可以说,宁玉希在民间的声望比霍擎这个战神还高。
宁玉希见沈君眼里一片澄澈,钦佩神情毫不作伪,她心里的防备也消了不少,她柔声说道:“私底下就不要叫我王妃了,叫我四姨就好。”
不管怎么说,沈君帮忙医治宇哥儿,她就得承这个情。
沈君顺坡下驴,直接说道:“四姨,阿宇高热不退,我跟吴大夫方才已经喂过药了,稍后我会再给他施针让他醒来吃点东西,你可以跟他说说话。”现在霍宇体内的免疫系统已经杀疯了,若是一直吃不下东西,怎么撑得住。
这时,外面的人拿了灵药进来,宁玉希递给沈君看,“君哥儿,你瞧瞧看阿宇现在能不能吃一点灵药。”灵药分了一半给霍擎下面的得力干将,这些年她跟霍筠调理身体也用了不少,只剩下这么点了。
沈君看了看,药确实是好药,但他摇了摇头,“四姨,照阿宇现在的情况,不适宜吃这个药,容易虚不受补,加重病情,还是让我先施针看看情况吧。”
宁玉希犹豫了一下,便让开了位置,站在床边看沈君利索的扒掉霍宇的衣服,然后掏出了他随身携带的长短不一的金针。
沈君摒除了一切杂念,专心致志的给霍宇下针,在这些金针之下,还附着着他体内一丝微弱的气劲刺激穴位,霍宇痛苦的神色有所减缓。看似行云流水的下针过程,其实非常耗费沈君的心神,等他拔针的时候,已经是额头沁出细汗,汗流浃背了。
宁玉希见此情形,也知道沈君怕是真有些功夫在身上,现在名声不显,怕是因为年纪尚小的缘故。
沈君将金针收起时,霍宇清醒过来,看到宁玉希,眼里恢复了一丝神采,“娘,我得的是什么病?”
宁玉希也没有瞒着孩子,而是面色平静的告诉他,“你得的是天花。”
霍宇听到这话眼中的神采慢慢变得暗淡,他低声问道:“娘,我是不是要死了?”得了天花的人,就没有几个活下来的。
宁玉希轻轻摸着霍宇的头,柔声道:“阿宇,娘小的时候也得过天花,那时候娘的身边还没有大夫医治,一样靠自己熬了过来。所以,天花并没有传闻中的那样可怕,陈大夫跟沈大夫医术很好,他们一定会治好你的。”
霍宇望着宁玉希,露出了虚弱的笑容,“娘,我一定会好的。”只要他能熬过去,一切都好了。
下人很快把燕窝粥端了上来,沈君查看过后便让宁玉希喂给霍宇,看到霍宇没有像之前一样,又吃又吐的,她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吃饱后,得知是沈君给他针灸才醒过来,霍宇便跟沈君道谢,“劳烦沈大夫了。”
沈君笑着说道:“只要世子能够喝得下药,吃得下饭,这病自然会好起来。”一般的孩子感染天花,高烧不退,又醒不过来喝药吃饭,身体受不住才夭折。霍宇的身体底子很好,只要他自己不放弃,踏进阎王殿的那只脚就有可能被拉回来。
经过宁玉希的开导,再看沈君一脸淡定,好似天花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样子,霍宇的心情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