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王氏厲聲開口:「誰准許你坐下的。」
走了兩步的安懷晴忽然頓住腳步,近在咫尺的椅子她硬是沒有去坐,而是忽然轉頭,緩緩朝著安懷柔走去,眼睛含著笑意,看向安懷柔,然後又轉頭看向王氏。
她的眼睛一如既往含著溫柔的笑意,在那一汪清澈的眼底之中,似乎一閃而過堅毅的光芒,她就這樣定定看著高坐上的王氏,忽然緩緩低下身子,跪了下去。
王氏也沒想到她會忽然有這樣的舉動,大驚之下,險些站起了身,又立馬反應過來,自己是她的嫡母,讓她跪一下又何妨,她這病弱的身子,原以為活不過三年,如今卻也好好的過了這麼多年,想來跪這麼一會也不打緊,正好,她嫁入王府這麼多年,也沒受過她的禮。
今日,便好好讓她認清一下,這個家是誰在做主,又是誰在給她續命的藥。
王氏坦然地坐著,可是下的安懷柔卻著急了,想要扶起安懷晴,卻被她輕輕推開。
安懷晴道:「今日母親若是想把姐姐嫁給瑜王府的世子,那便讓姐姐帶著阿晴的屍骨,一起嫁過去吧。」
王氏憤怒,一拍桌子:「你敢威脅我。就你這樣的賤命,你以為你能威脅得了我。」
一邊的王媒婆道:「二小姐可真是會糊弄,命是自己的,拿來威脅別人可就沒意思了,自己這樣的身子,不好好養著,跑出來磕著碰著了,可不是開玩笑的,王妃還是讓二小姐儘快回去歇下吧。」
安懷晴忽然笑了:「歇不歇都一樣了。」
安懷柔這時候也勸道:「你還是回去吧,姐姐自己的事情姐姐自己做決定。」說著,手就扶上了安懷晴的胳膊,似想將人扶起來。
安懷晴卻忽然將她用力一推。雖說她如今的力氣,哪怕使盡全力也傷不到人,可是安懷柔還是震驚了一下。
「我若是回去了,姐姐是不是就又要被推著一步一步嫁入瑜王府了。」她抬起眸,一雙染了濕潤的眸子就這樣死死地盯著安懷柔,「你當真是個懦夫。我還以為你和小時候一樣,是個勇敢機警的人,如今看來,你也被她壓著挺不起腰了,今日被她拿捏,以後被瑜王府拿捏,就這樣仰仗別人的鼻息過一輩子嗎?」
"放肆,安懷晴,你胡言亂語說什麼呢?"王氏氣得站起了身子。
安懷晴卻依舊跪在那,不理沉默不語的安懷柔,而是轉眸看向了王氏,蒼白的臉猶如一張腐朽的白紙,頃刻間就要隨風飄散了。
她張了張皙白的唇瓣,冷笑道:「王氏,你以為我是在跪你嗎?我不過是站得累了,所以才這樣,你記著,你是個殺人的狂徒,我安懷晴做鬼也會盯著你。」說完,居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在場的一干人等都被她癲狂的反應嚇著了,不知她為何會突然如此,安懷柔低頭看去的時候,才發現,安懷晴銀白的牙齒居然已經染上了血紅,唇齒之間皆是紅色。
「你怎麼了?!來人啊,來人,叫大夫。」她驚慌失色,安懷晴卻還是一臉冷靜,看著她。
「阿姐,你今日勇敢一次好不好,阿晴累了,今日,讓阿晴解脫好不好?」
高坐上的王氏似乎也慌了,立馬叫人去找大夫。
安懷晴轉頭看向王氏,冷森的聲音又響起:「王氏,這麼多年了,你逼著我阿姐一步一步的向你低頭,和那些腌臢男人相看,你把我阿姐當什麼?可以隨意販賣的畜生嗎?若不是因為我,你以為我阿姐會如此聽的你話?」
她瘦弱的指尖指著自己的胸口,忽然一口膿血就吐了出來。
安懷柔嚇了一跳,一把抱住她,哭著喊著:「別說了,來人啊,來人啊,快去叫大夫。」
門口是有人去叫大夫了,但是安懷柔以為南雀會去,卻沒想到,今日的南雀只是跪在地上額頭抵著地面,身子顫抖得非常厲害。
安懷柔似乎才反應過來不對勁,一手撫著安懷晴的臉,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縣主,沒用了。」南雀忽然開口,「小姐今日出門的時候服用了毒藥,沒用了。」
她搖著頭,帶著哭腔的聲音在屋內響起,腦袋一下有一下地磕著地面。
安懷柔不可置信地看著安懷晴:「她說的是真的嗎?」
安懷晴喉嚨里發出咕嚕聲,艱難地開口:「我早就該死了,今日不死,阿姐今日就會被逼著定親,明日不死,明日就會被逼著送上花轎,早點死,阿姐就早沒束縛,阿晴也早解脫,不是嗎?」
聽完她的回答,安懷柔泣不成聲。
王氏雖然平日裡是個仗勢欺人的東西,但是害人的膽子是真的沒有,更何況是害一個對自己有利的人,此刻看見安懷晴如此猙獰的一面暴露在自己面前,她早就嚇得沒了判斷的能力,只能坐在位置上一個勁哆嗦。
一邊的王媒婆,見狀不好,想立即開溜。死人的事情,誰粘上誰晦氣,她可不想自己的招牌因為下聘當天女方死了人而毀了。
「看來今日來的很不是時候,王妃您料理了自己的家室以後老婦再替王府上門提親。」說完就一溜煙走了。
王氏是完全忘記了反應,沒有留人也忘記叫人把東西送回去。
「阿姐,不要嫁,不要嫁。」安懷晴說話的力氣正慢慢流逝,就是一直重複著這三個字,聲音逐漸地低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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