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冉一直认为自已是个冷静谨慎的人。
尤其在遭遇六岁的绑架后,无论做什么事她都会给自已留退路,尽量不让自已再以身犯险,即使再吃惊,害怕也都能控制住情绪。
然而,眼下。
她盯着斗笠下的脸却久久无法平静。
这是她的脸啊!
原来摆渡人就是她自已,”她”在为她摆渡。
而且诡异的是,“她”的眼珠眨也不眨,与其说是失明了,倒更像是已经没有半分活气的死人。
除了身体还能僵硬地划船。
“她”根本就是一缕只有实体的幽魂!
“你……”
江一冉才说了一个字,就停住了,垂眸冷静了一会,又抬头看向仍不受丝毫影响,一直在继续划船的“自已”。
“是‘他’害的你对不对?”
“所以你想通过这种方式向我示警,让我‘小心他’,因为他也可能会害死我。”
“可是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他到底是哪个他?”
紧握船桨的“江一冉”仍然不语,呆呆地望着身后的空虚处倒退着划船。
江一冉看着远远的水面处露出半个脑袋的石碑,知道就要到岸了,如果她还是回答不出来,船很有可能还会继续按照刚才的路线往前划。
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永远也无法离开这里。
想到这,她急得一把握住“江一冉”的肩膀,哪知她的手才碰到蓑衣,面前的“江一冉”竟在眨眼间变成微尘一般的颗粒,瞬间掉落一地。
随着“砰”一声响,无人支持的船浆也摔进船里。
一阵阴风吹来,江一冉脚边漆黑的颗粒便被吹得飞扬,纷纷飘进河里,顺
着水流远去,再没了踪影。
船上没了摆渡人,只剩下她自已。
原来刚才的“江一冉”果然只是一缕魂魄,拼了最后一丝力气留下字迹,救另一个自已。
江一冉有些失魂落魄地盯着孤独的独木船。
一切又回到原点,眨眼间,她变成了摆渡人。待船到石碑时,接客人上船,生生不息。
她盯着平静的水面,突然现水底的骷髅白骨竟不知何时又不见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飘来一朵朵白色的“蘑菇”,看形状和她在静室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她捡起船浆,朝“白蘑菇”划过去。
起初她不知如何这支驾驭小小的船浆,试了好几次,在原地打了半天转才将船划开。
看着越来越近的“白蘑菇”,她的脸色冷得难看,及至近了,挑着船浆捞起一个“白蘑菇”丢进船里,她才看清这朵蘑菇竟然是一顶白色的渔夫帽。
和周南城常戴的款式、大小一模一样。
或许在2ooo年整天戴着渔夫帽并没什么稀奇,但在1993年戴渔夫帽的人并不多,更何况这水面上不计其数的渔夫帽都是同样的款式,同样的尺寸。
所以要小心的人是周南城!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里如同吞了一只
苍蝇般难受,她对着空旷的水面幽幽自语,“要小心的是周南城,他一直在我身边,他到底是谁?”
话音才落,就听见虚无的远处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小心他。”
江一冉惊地当即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然而就在这时,脚下的船却突然颤动起来,随着颤动加剧,原本平静的河水竟然也在倾刻间掀起滔天巨浪。
船身被打地四分五裂,她脚下一空,摔入水中。
“砰――”
当身体直挺挺砸向水底的一瞬,她看见水底竟然还有一个“江一冉”,微笑着朝她迎面撞来。
眼见两个自已就要相互撞上,她惊得下意识伸手去挡,只听得“噗”一声闷响,水底冒出无数泡泡。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现自已仍在静室。
整个人都贴在敞开的门边,手里握着大手电筒,面向门外单调灰色的墙壁——她回来了。
临晨4点o5分,她终于离开幻境。
原本悬在墙与她之间的青色手印早已消失,刚才的一切仿佛从未生过,只是一场幻觉,但其实她在倒入水底的那一刻想明白许多。
她以前总不明白周南城为什么要无条件地帮她,为什么有时又莫名其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