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汐站在窗前,双手手肘扶于窗台。
她垂眉,低头往下扫了眼。
吴惟安背着包袱,脚尖轻点河面,脸上挂着几丝轻笑。
他问“我能进来吗”
纪云汐面色平静得如此刻的河边,她也有些困了,微打了个哈欠,语气慵懒“为何”
吴惟安仰着头,看看天边的月与星,又看了看他那夫人比星月毫不逊色的容颜。
他想了想翰林院各位同仁给他的金玉良言。
“惟安兄,无论你夫人说什么,你都说你错了你真的知错了你大错特错千万莫狡辩谨记啊谨记”
他真挚道“云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大错特错。”
听到他道歉,纪云汐眼风都不带动一下“哦你何错之有”
“你夫人可能还会问你何错之有”
吴惟安一双眼下布满了乌青,整个人看起来神色惨白,他可怜兮兮地道“都错了,哪里都错,都怪我。”
纪云汐面上本没什么表情,可这会听了他的话,看见他那两个过分夸张的熊猫眼,以及那副白莲花的模样,心中轻嗤了声。
搁她这演戏呢
上辈子混迹商界,她什么人没见过想爬她床的男人女人,纪云汐见得多了。
她似笑非笑看着他在河面晃来晃去,把语放得极慢“安郎这话说的,反倒像是我不明事理。那日你的做法我理解,想必你带我走的那些地方,都是专为五皇子设的陷阱。五皇子狡诈,若我们戏不做的真一些,五皇子未必会上当。”
乡下本就凉快,更何况此时是半夜,河面上又有风。
吴惟安冷得微抖,他轻叹了声。
这下该怎么回,那些同仁没教他啊。
吴惟安“既是如此,云娘又何必气到自己”
纪云汐索性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窗台上,她低着头,颇有些闲情逸致地和他聊了起来“怎么,连你也觉得我生气了么”
吴惟安一顿,他看她一眼,沉吟片刻“也是。”
吴惟安来这烨山村前,他便察觉到了五皇子的动作。
对方没出手,但一切蓄势待,大概是想等他离京去烨山村的间隙,对他的那几处暗桩下手。
纪云汐这一出,给他离京的借口,也给了背后五皇子出手的最佳时机。
不愧是他夫人,不用说,也能和他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我可否上来”吴惟安问,“有些冷。”
纪云汐冷笑“但我也不能白走这上京城,故而”
她问,“为何”
吴惟安“”
那些同仁有句话果然没说错。
最终,夫人还是会绕回最开始。
还好他早有准备。
吴惟安拍拍沉甸甸的包袱“我上来负荆请罪。”
纪云汐淡笑了下,终于离开窗边,转身回房。
吴惟安松了口气,灵活飘进了窗,关上了门。
纪云汐沉默地看着吴惟安掌心的鸡蛋。
他面色平静,就像虐恋文中男主递给女主一把刀般“你可以砸我,我不躲。”
纪云汐长久没有动静。
吴惟安也就静静地摊开五指,非常有耐心地候着。
过了好一会儿,纪云汐伸手拿过。
她在手心抛了抛,退后几步,如他所愿,朝他丢了过去。
鸡蛋本朝着他眉中而去,但在半空中以抛物线的姿势,砸入了他的胸膛。
吴惟安不避不让。
鸡蛋与他的胸膛碰撞,出沉默的一声响,而后掉入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