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阴雨天,一片灰蒙蒙的天色,笼罩四周,连庭院里的树荫都阴沉沉的,无限压抑着一切。
冰凉的长榻,硌得又硬又酸,但是谁都没在意,几番挣扎败下阵来,索性就屈从了这酸涩的欲望。
很快,剧烈交融下,热意的烘染,长榻底下的那点冰凉都不足为惧。
只有偶尔庭院吹进来的一丝丝风,带着上潮的草木味道,稍稍吹散了屋里那炽热又哀怨的浓烈气氛。
阴沉沉的云压下来,雨迟早都是要下的,青紫的闪电闪过,炸起一声惊雷。
果然,哗啦啦的雨声,从远及近,毫不留情地倾泻了下来,溅得池子里的水都沸腾了起来。重重的雨点,重重地打在了院子里的树叶上,噼啪作响。
打得一地的花瓣,随着水渠,软弱无力地淌了出去。
雷阵雨落下来之后,随着那淅沥沥的雨声,原本燥热又压抑的潮意,自然就随着暴雨的洗刷,消散了,只剩下清爽的凉意。
看到那凋落的花瓣,6临渊莫名想起了乔景遥正怀胎的夫人。
6临渊也会好奇,为什么江若宁没有怀上自己的孩子?
如果真的有一个生命的牵绊,她会不会就不那么狠心决绝地坚持要离开自己。
6临渊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这个疑问,于是,宣泄的情绪就像这暴雨一般,负气似的要赌一赌,仿佛这样就可以天赐一个生命。
可是,暴雨也有停歇的时候,就像江若宁要走的心,如何也留不住。
搂着沉沉入睡的江若宁,6临渊却怎么都睡不着,只是出神地看着自己怀中的那张疲惫又哀伤的脸,仿佛是在思考什么一样。
但是,他也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临走前,江若宁向6临渊讨要那块玉佩,6临渊没答应。
“你答应过我,以后如果我遇到了什么困难,拿着这块玉佩找你,你就会来帮我。”
江若宁细细软软的嗓音,带着点沙哑的决绝,她一定要拿到那块玉佩。
“你不用这块玉佩,我也会帮你。”
6临渊目光沉沉地看着江若宁,藏在衣袖里的掌心不自觉地攥紧。
“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拿自己来冒险,况且,我也不知道,那块玉佩到底如何使用。”
“就当是给我留个念想吧。”
江若宁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却狠狠地牵动着6临渊的心,让他不忍。
目光的僵持对峙,6临渊终于败下阵来,心一横,咬牙切齿。
好!
是你要走的,我成全你!!
6临渊紧拧着眉头,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狠狠地扔到了江若宁的怀里,猛地站了起来,转过了身。
蒙蒙亮的天色下,江若宁跪坐在矮几前,转过身抬头看去,只看得到6临渊那沉重又挺拔的背影。
江若宁将那玉佩紧紧地握住了,温润里,带着些微熟悉的体温,仿佛这是最后一丝残留的联系。
半晌后,江若宁撑着身子微微站了起来,走到6临渊身旁,欠了欠身,低声道:“6临渊,你要保重,希望你能和沈小姐百年好合。”
6临渊听到这话,心中一痛,紧紧攥着的掌心,收了又放,放了又紧。咬紧的牙关,绷得藏在衣领下的脖颈,青筋直凸。
眼看那纤瘦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6临渊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双腿已经猛地跑了出去。
“宁宁……”
颤抖与叹息,留念与不舍,沉重地交织在这一声呼唤里,也重重地刻在了江若宁的心底里。
没有了那撕咬般的剧烈,只有极尽温柔与缠绵,浓烈的吻,宣告着最后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