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严重的一次,褚星祈被一只苗疆毒蛊叮咬,丢了半条命,躺了大半个月也不见好。
无疑,封楼聿被定夺为谋杀凶手。
如往,他的自证无人倾听。
这一次,道君当众宣布,要断他浑身筋脉,废他修为。
封楼聿心里对道君和道君夫人本就所剩无几的感情荡然无存,他暴起欲逃,却强不过日日熏染的慢性毒药。
那毒药无色无味,微弱到几乎不算做毒药,可自他第一天来到明楼,他的居所便早早点上掺毒的焚香等他到来。
将近两百年,无论屋内换什么香薰,总有这种毒。
鹿衔枝也万万没料想到,道君竟险恶至此。
像是又回到了北都地牢,鹿衔枝陪他留在明楼暗牢,静坐在角落观他受刑。
封楼聿也终于明白,道君从头至尾都知晓他不是他亲子。
他不过是预先铺好了枷锁和杀阵,引他往里跳。
夜深时,暗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整个石室牢笼里只有他一人。
每每思及此,他就想笑。
“呵。”
“哈哈哈。。。。。。”
他也确实笑了,笑自己愚蠢至极,笑自己痴心妄想,笑自己不知所谓。
笑着笑着,他疯了似地啃咬起自己的手臂,直到鼻腔全是血腥味,他已看不到也不知道血肉模糊是何模样。
鹿衔枝听着,分明什么也看不清,可她就是觉得心脏都要炸了。
她心头很难过,这种难过可能是受他情绪的感染,也可能是出于她本心,她一时间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去细思。
分明她是魂体啊……为何,为何心头这种像被攥在手心掐捏的紧迫感如此明晰?
最后实在听不下去,她飘了出去。
鹿衔枝飘到道君的书房门外,想听听这老登还有什么坏主意。
“父亲,那人这么讨厌,您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是原身鹿衔枝。
“留他有用。”
“有什么用?”
“你一个姑娘家,只管嫁人,多的不要管。”
“父亲您又想让女儿嫁谁?”
没想到原身鹿衔枝也敢在道君面前生气,准确来说,用伪装成撒娇来形容更为贴切。
“父亲,女儿不喜欢封二郎,上次您让女儿答应女儿也就应了。”
“下次,下下次,女儿有多少年华和容颜可以耗费?”
“女儿在您眼里,就是一颗棋子,哼!”
这话倒也没说错,但她这颗棋子是道君众多棋子中还算有点情分的。
“最后一次,为父要你想办法嫁给断玉。”
“什么?!”
原身鹿衔枝很抗拒,她亲眼见过褚断玉拧断一只大妖的脖子,说什么也不肯蹚这趟浑水。
更何况现在的褚断玉一无所有,恶名远扬,让她嫁给一个奴隶,她不要脸面吗?
“女,女儿不要,女儿,女儿讨厌他,女儿不,不要嫁给他。”竟是吓哭了。
她犯泪失禁时,声音梗塞又绵软,不会令人不快,反倒会引人怜惜。
“枝枝,当初为父大可选更乖更漂亮的孩子。”道君声音沉了下来。
“若非你自荐,城府不浅,为父不会选你。”
在一众漂亮小姑娘之中,鹿衔枝不是最漂亮的,不是最聪明的,却是最伶俐,最能引得男人怜惜的。
“是,是。”她吸着鼻子的样子,能叫人心软。
终究是看着长大的孩子,道君对她多少有些感情。
“断玉血脉特殊,其血液可愈千伤,你可趁机好好利用。”
“要到什么时候?”她问。
她不在意自己这幅孱弱易病的身子,只想快点结束令人作呕的婚姻。